共生号的船帆还沾着云巢屿的光羽，林辰掌中的回音叶突然舒展，叶片边缘的暖光顺着叶脉流淌，在共语本上晕出一片翠绿色的星图。图中标记的新坐标被层层叠叠的叶片包裹，隐约能看到无数光点在叶缝间闪烁，像藏在林间的星辰。
“是光叶林。”雾婆婆将潮语珠悬在星图上方，珠子映出的影像里，参天古树的枝叶间垂下发光的藤蔓，藤蔓上的叶片能随着声音开合，“《草木志》里提过，这里的‘共鸣叶’能将声音转化为光脉，滋养整片森林。若是有人在林中说谎，叶片就会分泌腐蚀性的汁液——它们最敏感于情绪的真伪。”
石轮族工匠用月纹铁敲了敲船舷，金属震颤声刚起，星图上的光点便齐齐闪烁，像在回应。“我族的《异材录》记载，光叶林的树木心材是‘声纹木’，能将重要的誓言刻进年轮，几百年都不会褪色。”他指着星图边缘的暗淡区域，“只是这片林子的西北角有些不对劲，光脉像是断了。”
阿焰正用新打的金属哨子逗弄停在桅杆上的飞鸟，哨声里混着笑意，星图突然弹出一行光字：“光叶林的‘母树’被蚀能污染，共鸣叶失去辨真能力，林中生物正被虚假的光脉引诱，速携‘赤诚之声’前来。”
船行至光叶林边缘时，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林辰刚踏上松软的腐殖土，脚下的苔藓便亮起淡绿色的纹路，纹路顺着他的脚印蔓延，织成一片小小的光毯。抬头望去，参天古树的树干上布满孔洞，孔洞中伸出的共鸣叶正随着风轻轻摇曳，叶片背面的光脉像血管般流动，却在靠近林子深处时变得黯淡。
“这些叶片在害怕。”雾婆婆蹲下身，指尖轻触一片蜷缩的共鸣叶，叶片颤抖着展开，露出正面细密的绒毛——绒毛上沾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正是蚀能的痕迹。“它们分不清真话假话，只能用蜷缩来防御。”
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群背着藤筐的族人从树后走出。他们的皮肤是浅褐色的，头发里缠着细小的藤蔓，腰间挂着用共鸣叶制成的风铃，看到共生号一行人，风铃突然发出急促的响声。
“是‘叶语者’。”林辰认出他们腰间的风铃纹路，与共语本记载的“草木共生者”图腾一致，“你们的母树出了什么事？”
为首的叶语者是位年轻女子，她的藤筐里装着几片发黑的共鸣叶，声音带着焦虑：“三个月前，母树的根须突然开始分泌毒液，原本能辨真的共鸣叶变得混乱——有人用花言巧语骗走了守护母树的‘心核’，现在母树的光脉正一点点枯萎，再这样下去，整片林子都会枯死。”
她领着众人往林子深处走，越靠近母树，周围的光脉就越黯淡。原本该随着声音开合的共鸣叶死死闭合着，叶片边缘泛着焦黑；林间的小兽眼神迷茫，正围着一株散发着虚假光脉的毒草啃食，嘴角挂着白沫。
“就是那里。”女子指向林子中央的巨大母树，树干需要十几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可此刻，半数枝叶已经枯萎，树干上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缝隙中渗出黑色的汁液，正顺着树根向周围蔓延。缝隙旁，几个叶语者正用身体堵住汁液，皮肤被腐蚀得冒出白烟。
“心核就嵌在母树的树心。”女子指着缝隙深处的微光，“偷走心核的是‘影语者’——他们能模仿任何族群的声音，之前就是装作我们的族人，用虚假的誓言骗走了心核的守护权。现在心核被蚀能污染，母树才会变成这样。”
林辰注意到母树的树干上刻着无数古老的誓言，有的是叶语者与光沼族的盟约，有的是与星狼族的互助约定，字迹里流淌着淡淡的光脉，显然是用赤诚之声刻下的。“这些誓言能暂时压制蚀能？”
“是，但不够。”女子摇头，“影语者留下了虚假的誓言，那些谎言像毒瘤，正在吞噬真誓言的力量。我们试过用叶语唤醒母树，可它已经分不清真假了。”
阿焰突然摘下腰间的金属哨子，对着母树吹奏起来。哨声里没有复杂的调子，只有他刚学打铁时的笨拙节奏，混着被烫到时的痛呼——那是他最真实的记忆。哨声刚落，母树枯萎的枝叶竟微微颤动，几片闭合的共鸣叶试探着展开了一角。
“有用！”阿焰眼睛一亮，“看来这母树就吃‘实在’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