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城外,那片荒凉的芦苇荡中,旧书店老板法尔本的那位老朋友,按照指示,将那个致命的金属盒子深埋在泥泞的河岸深处,并留下了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标记。他如同受惊的兔子,每日在恐惧中度日,却又怀着一丝微弱的希望,等待着那个不知来自何方、也不知是否会来的“取货人”。
而在更遥远的、位于暮色森林与逆风小径交界处的一片荒芜的、被称为匕首岩的隐秘地点,一场极其危险的会面正在酝酿。
这是由吉安娜的密使多方斡旋、耗费巨大代价才促成的一次会面。参与者将包括:代表塞拉摩和“影子网络”的吉安娜的特使;代表铁炉堡的、穆拉丁亲自指派的矮人特使(一位以沉默和坚韧着称的“石鸦”猎人);甚至还有一位据称代表了某些“对当前局势极度不满的暴风城旧部”的神秘人(身份高度保密,极有可能是肖尔能联系上的最高级别内应)。
会面的目的只有一个:共享情报,协调行动,尝试建立一个极其初步的、仅限于应对伯瓦尔暴政的临时行动框架。
这是一次赌博。参与者彼此缺乏信任,背景复杂,随时可能暴露或被出卖。但“欧米伽指令”的启动,让所有人都意识到,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
暴风城内的窒息
与此同时,暴风城内部,镇压达到了顶峰。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平民,只有一队队巡逻的黑甲士兵和低空掠过的、眼睛闪烁着红光的奥术构造体。
“扳手”躲在他的地下工作室里,几乎彻底停止了活动,仅靠着之前囤积的干粮和收集的冷凝水度日。他不敢再启动任何耗能设备,只能靠着最原始的听筒贴着管道壁,徒劳地试图捕捉一点上面的动静。
瓦莉拉·桑古纳尔被困在了一片极其狭小的活动区域,如同被困在蛛网中心的飞蛾。食物即将耗尽,每一次外出觅食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她手中那点关于实验室的证据无法传递出去,反而成了最大的负担。
肖尔的网络陷入了近乎瘫痪的沉寂。最后几个联络点相继失联,他本人如同幽灵般在几个绝对安全的地点之间转移,每一次转移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他与外界的联系变得时断时续,极其微弱。
无声的集结,在城外艰难地进行着。 而城内的窒息,却几乎要扼杀一切。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一丝极其微弱的变数,悄然出现。
那个在城门检查站,意外放行了法尔本废品车的黑甲士兵小队长,名叫卡伦。他并非天生冷酷,也有家人朋友在城中。那次放行,是他第一次违背命令,源自一瞬间未泯的良知和对那可怕盒子的本能恐惧。
事后,他陷入了巨大的后怕和自责之中。但他发现,自己并未被察觉。那个旧书店老板似乎守口如瓶。这次成功的“违规”,像是一颗种子,在他被恐惧和服从冰封的内心,悄悄埋下。
他开始更加留意上司们的谈话,留意那些被带走的人的去向。他听到的、看到的,让他内心的不安与日俱增。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不敢再有任何行动,但那颗种子,已经悄然种下。
无声的集结,不仅仅发生在远方。 它也可能发生在一颗被迫沉默的、挣扎的心里。
风暴正在汇聚,虽然乌云密布,雷霆未至,但空气中已然充满了电荷,预示着一场足以撕裂一切的剧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