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鲁法尔大王的舰队带来的震荡,并未随着他们的离去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暴风城内外激荡起一圈圈愈发汹涌、却方向各异的涟漪。
暴风城要塞,战略室的回响
伯瓦尔·弗塔根将自己更深地埋入战略室的阴影与数据流之中。部落的质疑非但没有引发他的反思,反而像是一根鞭子,抽打着他,让他更加偏执地坚信自身道路的“正确”与“紧迫”。
“他们看到了弱点……他们嗅到了混乱……”他对着空气中无形的低语喃喃自语,手指近乎痉挛地敲击着王冠,“必须更快……更彻底……在真正的威胁(或者说,干涉)到来之前,完成‘净化’……让铁幕……无隙可乘!”
他额头的王冠裂痕,在那场对峙后似乎变得更加幽深,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愈发浓重。来自荆棘谷的、那些蕴含着猩红狂怒能量的数据和样本,被他以更高的优先级进行分析和“武器化”研究。
一道道更加严苛、更加不近人情的命令从战略室发出:
· 对旧城区的“清理”计划提前,授权等级提升至最高,允许使用“新式净化装置”。命令末尾附加了一句冰冷的注释:“任何阻挠行动者,无论身份,视同污染源一并处理。”
· 对内监控达到顶峰。所有官员、士兵乃至平民的日常言行都被要求进行“忠诚度评估”,任何对现状的细微抱怨或对过去的怀念都可能被记录在案,成为“思想不稳定”的证据。邻里之间相互揭发可获得额外配给,沉默则可能被视为包庇。
· 对外通讯几乎完全断绝。仅存的几条贸易线路被以“安全风险”为由彻底切断,暴风城如同一座自我封闭的铁孤岛,只剩下官方发布的、千篇一律的胜利公告和警惕宣传。
伯瓦尔,或者说主导着他的那股冰冷意志,正试图以最快的速度,将暴风城锻造成一块毫无瑕疵、也无生气的“铁板”。任何外来的涟漪,都要被强行抚平;任何内部的异响,都要被彻底碾碎。
旧城区,压抑下的暗涌
“铁靴”马尔科姆的警告如同野火,在旧城区错综复杂的巷道和底层民众的窃窃私语中秘密传递。虽然无法完全阻止“净化”行动,但提前的警报让许多人有了准备。
当肃清委员会的黑甲士兵带着那种连接着怪异罐体的“净化器”闯入目标街区时,他们遭遇的不再仅仅是恐惧的沉默。许多房屋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偶尔遇到一些来不及或无法撤离的老弱妇孺,他们也用一种冰冷的、混合着恐惧与仇恨的目光直视着入侵者,不再轻易屈服。
一些小规模的、自发的抵抗开始出现。可能是从屋顶扔下的瓦罐,可能是突然被堵塞的巷道,可能是此起彼伏的、误导性的哨声。这些抵抗零散、无力,无法真正阻挡装备精良的士兵,却极大地迟滞了他们的行动,增加了他们的烦躁和不安全感。
瓦莉拉·桑古纳尔如同真正的幽灵,在混乱的阴影中穿梭。她没有直接参与抵抗(那无异于自杀),而是冷静地记录着“净化器”的使用模式、士兵的布防规律、以及任何可能存在的弱点。她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用更加隐秘的方式,传递给可能存在的、军情七处的“眼睛”。
一种沉默的、绝望的、却又无比坚韧的韧性,在旧城区的砖石瓦砾间滋生。铁腕的压迫,未能如愿以偿地粉碎一切,反而催生出了更加隐蔽、更加团结的抵抗网络。
铁炉堡,无声的备战
穆拉丁·铜须看着巴尔丹带回的、关于部落到访和被驱逐的详细报告,浓密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
“连萨尔的老督军都碰了一鼻子灰……”穆拉丁的声音沉重如铁,“伯瓦尔那家伙……是真的没救了。”
萨鲁法尔的遭遇,彻底打消了穆拉丁最后一丝通过正规外交途径解决问题的幻想。伯瓦尔已经关闭了所有对话的窗口。
“无声戒备”状态迅速升级。铁炉堡的军械库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不是为了对外征战,而是为了应对可能来自“盟友”方向的……入侵。丹莫罗的险要隘口被秘密加固,防空弩炮被检修并配发了更多的破甲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