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日 阴
冥界门的煞气好重……屿风哥哥的魂息越来越弱了……我把护魂佩给他了,这样他就不会疼了吧?玄机子师父说,我的灵体跟冥界门的界力能产生共鸣……也许……也许我能帮上忙?”
“6月4日 雾
他们都在骗我,说能一起回家。可铜钱在发烫,告诉我要做选择了。也好,栀子花快开了,我把坐标刻在铜钱上,这样他们就能找到我留下的印记……”
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墨迹被灵体精血晕染开,像朵盛开的血色栀子:
“我不等啦,我去前面探探路。”
李屿风将半本日记按在胸口,那里的铜钱印记突然发烫,与日记上的血迹产生了共鸣。他突然想起晓晓总说“日记要写得开心点,这样以后看的时候才会笑”,可此刻捧着日记的人,谁也笑不出来。
越野车驶进城区时,天边正泛起鱼肚白。街道上的阴雾不知何时散了,早起的老人在晨练,卖豆浆的摊子冒着热气,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当他们路过玄门门口那棵老桃树时,却齐齐愣住了。本该下个月才开花的桃树,此刻竟缀满了花苞,最顶端的那朵已经绽开了半瓣,花瓣白得透明,花心处隐隐泛着灵体微光——像极了苏晓晓灵体的颜色。
墨尘停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大束糖葫芦,笨拙地挂在树枝上。红得发亮的糖衣在晨光里闪着光,像是一串串小小的灯笼。
“臭丫头,”他声音哽咽,却努力扯出个笑,“你看,山楂够酸,糖霜够甜,比上次的还好吃。”
凌霜摘下一片桃树叶,用灵力在叶面上刻了朵小雪花,轻轻放在花苞旁。
李屿风打开青玉盒,将那枚铜钱放在桃树最粗的枝桠上。铜钱刚落下,花苞就“啪”地绽开了,花瓣层层叠叠,托着铜钱在风里轻轻摇晃。
玄机子站在树下,望着初升的太阳,轻声道:“她从未离开。”
铜钱背面的“等”字刻痕里,突然渗出一滴晶莹的露水,顺着花瓣滚落,滴在泥土里。泥土中,一株嫩绿的小芽正破土而出,芽尖上顶着点白色的绒毛,像极了苏晓晓总扎在头上的绒毛球发绳。
日记被凌霜收进了乾坤袋。后来有人问起那半本日记的结局,墨尘总会瞪着眼睛说“结局还没写呢”,李屿风则会摸摸胸口的玉盒,那里的铜钱总在栀子花盛开时发烫,像是有人在遥远的地方,用灵体轻轻敲着盒子,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而那棵突然开花的老桃树,从此成了玄门最特别的存在。每年栀子花盛开时,枝头总会挂满糖葫芦,叶面上总有冰雕的小雪花,枝桠间的铜钱在风里叮当作响,像是有人在笑着说:“你看,我把日子过成了最甜的样子。”
只是没人再翻开那半本日记。因为他们都知道,苏晓晓的故事,从来就不是用文字写完的。她留在风中的笑声,留在花瓣上的温度,留在每个人心头的念想,才是最漫长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