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条咸鱼。”玄机子接了句,却拿起那碗黑乎乎的药汤,用勺子搅了搅,“来,再喝药。”
李屿风一看那药汤的颜色就皱眉头:“这啥啊?比回魂露还黑。”
“祖传的‘活骨汤’,我当年跟尸王打架断了三根肋骨,就靠这玩意儿续命。”玄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放心,死不了,就是味道有点……别致。”
李屿风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瞬间被那股又腥又臭还带点酸的味道呛得直翻白眼——比他上次在阴沟里捞出来的腐肉还难闻。
“师傅你这是祖传的‘毒鼠强’吧!”他挣扎着想扭头,“我宁愿疼死也不喝这玩意儿!”
“喝不喝?”玄机子扬了扬眉毛,手里的勺子往前送了送。
“不喝!”
“行。”玄机子点点头,突然冲门外喊,“墨尘,把那只刚抓来的‘千足虫’拿进来,这小子不喝药,就把虫子碾成酱抹他伤口上,以毒攻毒。”
“别别别!”李屿风吓得差点蹦起来,后背的伤一扯,疼得他龇牙咧嘴,“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他可是亲眼见过那“千足虫”的——足有胳膊粗,密密麻麻的脚爬起来跟波浪似的,玄机子说那玩意儿治外伤最灵,可光看着就够他做三天噩梦了。
凌霜和苏晓晓在旁边憋笑,肩膀抖得跟秋风里的叶子似的。李屿风瞪了她们一眼,认命地张开嘴,任由玄机子把一勺勺“活骨汤”灌进来,那味道冲得他眼泪直流,心里把玄机子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可转念一想,这老头刚才把压箱底的“回魂露”都给了他,又蹲在这儿喂他喝这么难喝的药……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悄悄咽了回去。
“这就对了。”玄机子喂完最后一勺,把碗往旁边一放,语气缓和了点,“你爷爷当年用‘血光破邪’后,躺了整整七天,你小子一天就醒,算硬朗的了。”
“爷爷也用过?”李屿风愣了下。
“嗯,三十年前,在城西乱葬岗,比你这次凶险十倍。”玄机子看着油灯,声音低了点,“他当年也像你这样,硬扛着不肯退,最后也是靠这‘活骨汤’吊着命。”
李屿风没说话,手指轻轻碰了碰苏晓晓递过来的铜钱。金纹在指尖蹭过,带着点温温的暖意,像爷爷留下的手温。
“对了师傅,”他突然想起件事,忍着恶心问,“那尸王断了手,不会再找咱们报仇吧?”
玄机子笑了笑,眼里闪过点狠劲:“它现在比你还虚,躲在老巢舔伤口呢。不过……”他话锋一转,“阴傀门既然能弄出这么个玩意儿,肯定还有后手。你啊,赶紧养好伤,后面有得忙。”
李屿风心里“咯噔”一下,刚松的弦又绷紧了。他看着屋顶的横梁,突然觉得这三天安稳觉怕是睡不安稳——后背的伤在药劲儿作用下隐隐发暖,可那股潜藏的危机感,却像尸王没断的另一只手,正悄悄从黑暗里探过来。
“我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师姐,记得明天换换药时轻点,我怕疼。”
“知道了,娇气包。”凌霜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脚步声渐渐远了。
油灯的光在眼皮上晃,李屿风的意识又开始发沉。这次他没再抗拒,任由自己坠回那片温暖的黑暗里,只是在彻底睡过去前,他攥紧了那三枚铜钱——爷爷用过的招,师傅守着的门,现在轮到他了。
后背的疼还在,可心里那点虚劲儿,却像被“活骨汤”烫过似的,慢慢硬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