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的晨光还没爬满石阶，李屿风的手机就在裤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时间正好是午夜十二点。他刚划开接听键，就听见个嘶哑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是……李师傅吗？我在……城南旧码头，需要车。”
“我们不是网约车司机。”李屿风刚想解释，对方却突然挂断了。他看着黑屏的手机皱眉，这号码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尤其是那声音，没有一点活人的气儿。
“是阴傀门的圈套？”凌霜正用布擦拭桃木剑，剑身上的白霜还没散尽，“凌晨十二点是阴气最盛的时候，旧码头又是死水洼，最容易藏脏东西。”
玄机子往嘴里塞着油条，豆浆沫沾在胡子上：“管他是不是圈套，去看看就知道了。”他拍了拍李屿风的肩膀，“你爷爷当年就常说，午夜的活儿最值钱，也最能练胆子。”
苏晓晓抱着猫凑过来，猫的耳朵贴在手机上，抖了抖胡须。“猫说这号码里有海水味，还有铁链子拖地的声音。”她指着手机屏幕，“它还说打电话的人没有头，手是泡肿的！”
墨尘正在检查探测仪，闻言抬头：“旧码头十年前沉过一艘货轮，淹死了二十七个人，之后就成了禁地。阴傀门要是在那儿设局，肯定和水祟有关。”他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符，“这是‘避水符’，贴在身上能防阴气侵体，你们都带上。”
李屿风把符纸塞进兜里，驱鬼手电的光柱在晨光里晃了晃，想起谢爷爷化作光点的瞬间，心里突然沉甸甸的。他摸出爷爷的残页，翻到关于水祟的记载：“水中阴物喜附于交通工具，午夜载客，取人魂魄填水眼，三十年一轮回，恰是货轮沉没之期。”
“三十年……”李屿风突然想起什么，“谢爷爷说阴傀门找了小花三十年，货轮沉没也刚好十年，难道这两件事有关联？”
“有可能。”玄机子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光，“阴傀门最擅长借旧事做文章，沉船的怨气够重，正好能当他们养邪物的温床。”
众人驱车往城南赶，越靠近旧码头，路边的路灯就越暗，最后干脆彻底熄灭，只有车灯劈开浓重的夜色。码头入口处的牌坊早就塌了一半，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水藻，像挂着无数只小手。
“探测仪有反应了。”墨尘指着屏幕，上面的波纹变成了锯齿状，“阴气指数6.8，而且在持续上升。”
李屿风刚把车停在码头边，就看见辆白色的网约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敞开着，驾驶座上空无一人，只有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接来电——正是刚才打给李屿风的那个号码。
“司机不见了。”凌霜的桃木剑突然指向车后座，“里面有人。”
李屿风举着手电走过去，光柱扫过后座，只见个穿黑色风衣的乘客坐在那里，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见脸。“师傅，你还好吗？”他刚问完，就发现不对劲——这人的脖颈处空荡荡的，风衣领口塞着团黑色的布，根本没有头！
“无头乘客！”墨尘突然大喊，“是水祟里的‘替死鬼’！十年前沉船上的大副就是被人砍了头，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
无头乘客突然抬起手，手腕上戴着串生锈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和苏晓晓说的一模一样。他的手指向码头深处，那里停着艘破旧的货轮，船身已经被水藻包裹，像只趴在水里的巨大怪兽。
“它在给我们指路。”玄机子眯起眼睛，“看来不是来害人的，是来求助的。”
李屿风突然想起爷爷残页里的话：“水祟有灵，若遇沉冤，会引阳人查案，以求解脱。”他试着问：“你是想让我们去那艘船上？”
无头乘客没有回答，只是又指了指货轮，然后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化作团白雾，钻进了网约车的油箱里。车突然自己发动起来，朝着货轮的方向缓缓开去，像是在带路。
“跟上它。”凌霜率先迈步，脚刚踩上码头的木板，木板就发出“嘎吱”的呻吟，缝隙里冒出黑色的水，带着股腥臭味，“这码头的木板
苏晓晓怀里的猫突然对着水面哈气，水里映出的影子竟不是他们几个，而是二十七个模糊的人影，都在水里挣扎，嘴里冒着泡。“猫说这些都是当年淹死的人！”晓晓的声音发颤，“它们被铁链锁着，离不开这片水！”
李屿风用手电照向水面，光柱里果然看到无数根铁链从水底伸出来，缠在那些人影的脚踝上，铁链的另一端都连着货轮的船底。“是阴傀门的锁魂链！”他想起钟楼里的经历，“他们用铁链把这些魂魄锁在沉船里，当养邪物的养料！”
网约车停在货轮旁边，车门自动打开。众人登上船时，木板发出的响声更大了，像有无数人在锈的铁桶，桶里装着黑色的淤泥，淤泥里插着些黄色的符纸，都已经发黑发霉。
“是‘聚阴符’。”墨尘捡起张符纸，指尖一捏就碎了，“阴傀门用这个把阴气锁在船舱里，让这些魂魄永世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