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赵祯当庭赏赐之后,千阙的日子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这份平静之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这天早朝,赵祯以“强纳邕王嫡女”为由,
轻飘飘一句话便削去了千阙大半军功,那语气里的猜忌与制衡,他心中明镜似的。
于是,夜幕刚垂,宫墙之上的琉璃瓦还泛着最后一丝余晖,千阙已如一道黑影般潜入后宫。
他熟门熟路避开巡逻的禁军,指尖扣着凝和殿的窗户,刚要翻身而入,便听见殿内传来赵祯的说话声,今日,这赵祯竟宿在了婉清这里。
随后,千阙一个翻身便翻进了窗户,悄无声息躲到了殿内的屏风后。
透过屏风的缝隙,可以瞧见此时的赵祯正躺在软榻上,而婉清此时正站在桌边,
桌上放着一盏刚温好的参茶,婉清在赵祯的视觉死角下,快速拿出来一小瓶千阙留给她的强效安眠药,
将药粉倒入茶杯中,随后,用小勺轻轻地搅拌过后,端起这盏参茶朝着软榻上的赵祯缓缓走去,
当她缓步走到屏风前,目光扫过屏风缝隙时,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一年多的深闺空守,日日盼着千阙归来,此刻再见心上人,她眼底的惊喜与委屈瞬间翻涌,握着茶盏的指尖都微微发颤。
只是这份情绪很快被压了下去,她转头看向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赵祯,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婉清定了定神,端着参茶走到赵祯面前,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官家,夜深了,喝杯参茶暖暖身子吧。”
赵祯睁开眼,见她眉眼温顺,便没有多想,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药效便发作了,他只觉得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说话都含糊不清,最后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软榻上。
婉清见状,立刻上前,确认他彻底昏睡过去,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便将赵祯从软榻上拖到床边的地毯上,
“廷烨。”
婉清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
屏风后的千阙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走了出来。
婉清转身,像只归巢的小鸟般小跑着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衣襟间,泪水瞬间浸湿了布料,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廷烨,快让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她说着,两只温热的小手便在千阙身上细细摸索起来,从肩膀到腰腹,再到手臂,每一寸都不肯放过。
千阙任由她检查,张开双臂将人牢牢护在怀里,掌心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我没事,婉清,别担心,那些叛军都是些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直到确认千阙身上没有伤痕,婉清才稍稍放心,拉着他的手走到床边坐下。
她将小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发丝间的香气萦绕在千阙鼻尖,声音软得像棉絮,
“廷烨,你以后若是再被官家派去打仗,可千万要小心,注意安全。
咱们的鼎儿可还没长大呢,我可不想鼎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爹。”
话音刚落,婉清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穿着绣鞋的玉足,恨恨地朝着地毯上的赵祯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