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煜倚坐在铺着素色锦缎的床上，背后叠着两个绣着暗纹的软枕，勉强撑起他消瘦的身子。
而原本应该被他塞在耳朵里的棉花，也已经被他拿出来扔在地上了。
他将棉花塞在耳朵里，原是想隔绝些声响，可他终究是低估了隔壁传来的动静。
女子的轻吟与男子的低喘交织在一起，即便塞了棉花，也直直地撞进了耳中。
甚至说，耳朵里的棉花还帮他屏蔽了屋外的鸟叫声，风声等各种噪音，隔壁那羞人的动静倒是让他听地更加清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廷煜，果断就把耳朵里的棉花拿出来扔掉了，
他就这么坐着，像一尊快要耗尽力气的石像，硬生生听隔壁的动静听了一个多时辰。
心口的滋味像是打翻了蜜饯罐里的酸梅，起初是不甘，
毕竟那是他娶了多年的妻子邵文静，是他捧在掌心里护了许久的人，如今却在隔壁与千阙缠绵；
随后那不甘渐渐淡了，变成了麻木，耳边的声响像是成了重复的曲调，听着听着，竟也没了最初的刺痛；
直到最后，他长长舒了口气，眼底只剩一片释然。
与邵文静成亲这些年，他从未听过她那样的声音，带着全然的放松，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鸟儿，随心所欲地纵情高歌。
记忆里，每次与她同床，他总是匆匆结束，最多不过几分钟，看着她眼底藏着的失意，他那时只当是女子的羞怯，如今想来，竟是自己亏欠了她。
顾廷煜抬手按了按发紧的胸口，咳嗽了两声，喉间泛起淡淡的腥甜。
是啊，终究这个主意是他顾廷煜自己提出来的，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后悔呢？
至于说，顾廷煜为什么舍得将妻子送给千阙享受，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顾廷煜好歹也与邵文静是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对于邵文静的与往常不同的异样表现还是能够发觉到的，
自从千阙离开顾府去白鹿洞书院求学的那年开始，顾廷煜就察觉到了枕边人悄然发生了什么变化，
最开始顾廷煜没有深究，只是觉得可能是邵文静生下娴姐儿之后，生活中有了孩子而产生的变化，
可是，那天夜里，他睡得正沉，却被身边细微的声响吵醒，借着窗外的月光，
他看见邵文静侧躺着，一只手放在身下挖矿，耳边还听到她嘴里还小声唤着“廷烨”的名字。
那一刻，他气血上涌，恨不得立刻坐起来骂她一句“淫妇”，可指尖触到自己冰凉的被褥，
想到自娴姐儿出生后，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再也没与她同过房，那股怒火又渐渐熄了下去。
他就那么睁着眼，直到邵文静气息渐稳，沉沉睡去，才悄悄转过身子，对着冰冷的墙壁，一夜无眠。
毕竟，自从邵文静生下娴姐儿之后，顾廷煜的身体就愈发不好了，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与邵文静同过房。
因此，他不怪邵文静，只怪自己这副病弱的身子，连妻子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而这之后，晚上听着妻子小声唤着二弟名字聊以自慰的行为，仿佛就成了他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