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的晨雾还未完全散尽,湿润的海风卷着椰林的清香漫过别墅区的石板路。小陈推着轮椅的脚步放得更缓了些,轮椅的橡胶轮碾过带着水珠的青草,留下浅浅的辙印。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推手边缘,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像是怕被旁人听到:“具体的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自那以后,白总就更加警觉了。”
他抬眼扫过不远处值守的安保人员,确认四周无人靠近,才继续说道:“当时白总通过老部队的关系,专门找那些即将转业、背景干净、能力过硬的人。丁一老大那会儿刚从特种部队退伍,格斗、侦查样样拔尖,正好完美符合条件。两人在老领导的引荐下见了面,聊起商业调查的底线和原则,理念一拍即合,丁老大就牵头成立了狼道。”
“所以,狼道其实是姨父……” 林宇猛地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指节微微泛白。虽然之前从白致远对于狼道的信任以及提及的事情当中有所猜测,但亲耳从小陈口中得到证实,仍旧被惊得有些目瞪口呆。他转头望向远处听涛居的方向,窗帘半掩着,隐约能看到窗边的身影,心中对这位长辈的认知又深了一层。
“呃,其实吧,狼道和白总只能算是合作关系。” 小陈连忙解释,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最初确实是白总提供了启动资金和人脉支持,但他毕竟身在风投机构,身份相当敏感。商业调查这行最讲究中立和保密,要是让人知道背后有资本大佬站台,不但会让客户产生顾虑,还容易卷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从不直接出面,也不参与任何具体事务,顶多算是位幕后投资人。而且白总也没有利用狼道的这层关系直接索取客户的信息和资料。”
林宇缓缓松开扶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仔细琢磨着小陈的话,就以他们处理荣城钢管厂的手段,那些被挖出的内幕的公司一旦曝光,确实足以让行业龙头股价暴跌,甚至引发市场地震。狼道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靠的正是绝对的保密原则。
“这话说得在理。” 林宇点头附和,“雇主找商业调查公司,必然要交底很多鲜为人知的机密,调查结果更是动辄牵动数以亿计的利益。”
林宇望着路边沾着晨露的三角梅,语气里多了几分感慨,“不过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么多年下来,狼道的口碑应该早就打出去了 —— 外行人鲜有人知,但在商业调查这个圈里,放眼整个华国,狼道自称第二,应该没人敢称第一吧。”
“可不是嘛!” 说到这里,小陈原本平稳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激动,眼角也泛起笑意。他抬手挠了挠鬓角,眼神里满是自豪:“后来狼道壮大之后,和丁老大同期转业的几个老战友,一听是白总牵线,压根没多问,收拾行李就来了。狼道做事一直带着部队里的劲儿,纯粹、专注,不用操心勾心斗角,大家心思全放在把事情做好上。慢慢的,在转业军警的圈子里就有了名气,现在好多人退伍后第一个想投奔的就是我们这儿。”
林宇默默点头,目光落在远处平静的海面上。阳光穿透薄雾,在波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像撒了一把碎钻。他忽然想起昨夜江心怡说的话,白总看似温和,实则比谁都坚韧。此刻他才明白,这份坚韧不仅支撑着他自己,更凝聚起了一群同样靠谱的人。这哪里只是一份事业,分明是一种情怀,一种无声的守护。
轮椅转过一个弯道时,林宇瞥见江心怡正站在别墅门口挥手,浅粉色的连衣裙在晨光里格外亮眼。他笑着抬手回应,心中的暖意比阳光更甚 —— 有亲人在侧,有值得信赖的人守护,即便身处迷雾,也总能看到方向。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中京,西山南苑别墅正被一层灰蒙的天色笼罩。2 月的中京寒意未消,庭院里的枯枝上还挂着昨夜凝结的白霜,西山山顶也隐在云雾之中只露出模糊的轮廓。
霍霆洲坐在餐厅的紫檀木餐桌前,面前的小米粥早已凉透。他一夜未曾安睡,眼底布满红血丝,脸色比昨天更加阴沉,像是蒙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才不耐烦地将烟蒂按进水晶烟灰缸。
就在这时,手边的黑色内部专线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 “马本良” 三个字让他眉头瞬间拧成了结。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戾气:“说。”
“霍总,查到些线索了。” 马本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明显的急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唐知荣接到的指令,源头经过了七层海外服务器跳转,最终指向了风车国的一个加密节点。但我们在内部系统日志里找到了一条未被完全抹除的临时授权记录,授权代码…… 指向了张副总手下的王锐经理。”
马本良顿了顿,连忙补充细节:“王锐负责欧洲区的业务对接,按权限等级,确实能接触到部分加密通讯渠道。”
“张启东?” 霍霆洲眼中寒光一闪,指节重重叩击着桌面,发出 “咚咚” 的闷响。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瞬间扎破了他压抑许久的怒火。他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总是穿着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 —— 张启东,职业经理人派的核心人物,是职业经理人首领张启东的亲弟弟,以激进和铁腕着称,圈内人送外号 “黑面判官”。
这些年,张启东和他的追随者们对 “十二金仙” 这些元老占据高位、拿着丰厚分红的事早有微词,不只一次在董事会上提过 “年轻化改革”,说白了就是想把元老们赶下台。放在十年前,谁敢在他面前说半句 “十二金仙” 的不是,他当场就让人卷铺盖滚蛋。可那一次,他却鬼使神差地留了张启东,想着用职业经理人的锐气激活集团活力,没想到竟养出了这么个隐患。
“王锐人呢?” 霍霆洲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
“已经查过了,他节前提前一周请了年假,连春节一起休,预留的行程是去非洲坦布里斯看动物大迁徙。” 马本良的语速飞快,“我们尝试了各种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 —— 那地方很多区域没有移动信号,基础设施太落后了。我已经给他的紧急联络邮箱发了邮件,让他确认行程和账号安全。”
霍霆洲盯着桌上凉透的粥,指尖在杯壁上划出细细的纹路。他用了马本良这么多年,太清楚对方的性子 —— 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只说这些表面情况。他眯起眼,语气里带着审视:“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马本良明显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是,霍总。我们破解了邮件的底层元数据,发现实际发送地是鹰国约克城,不是坦布里斯。而出入境记录显示,王锐确实是昨天转飞的坦布里斯,现在应该还在当地的酒店倒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