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下,与袅袅升腾的茶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静谧的氛围。林宇的目光像钉子一般牢牢钉在兵哥身上,全神贯注地捕捉着他的每一个细微反应。兵哥嘴角那不经意间的微微牵动,眼神中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的情绪,还有手指在茶杯边缘下意识的轻轻摩挲,都被林宇敏锐地尽收眼底。林宇在心底暗自思量,这些反应如此真切,必定是真情实感的自然流露,于是,他暗暗下定了决心。
林宇神色庄重,动作沉稳而缓慢地站起身来。兵哥原本正端着茶杯,动作优雅地准备往嘴边送,冷不丁瞧见林宇突兀站起,手上的动作瞬间定格,脸上瞬间浮现出疑惑的神情,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也微微下垂,赶忙放下茶杯,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关切与不解,开口问道:“小兄弟,你这是要干啥呀?”
林宇主动伸出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这笑容里既有对兵哥的尊重,又隐隐透着一丝期待。他说道:“兵哥,我得正式向您介绍介绍自己。我叫林宇,老家在川西山沟沟里一个特别偏远的小村落。那地方啊,四面环山,就像被大自然用山峦围了个严实。小时候,每天天不亮我就得出发,沿着那条蜿蜒曲折得像条长蛇的山路走上好几公里去上学。一路上尘土飞扬,我就这么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可心里啊,一直揣着个炽热的梦想,那就是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后来,靠着自己没日没夜地苦学,点灯熬油,终于考上了华南大学,总算是踏出了那片困住我多年的大山。”
“大学期间,我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拼命吸收专业知识,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图书馆里,常常能看到我挑灯夜读的身影,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本以为毕业后能顺顺利利进入一家安稳的企业工作,可没想到,在导师的推荐下,我有了一个去昆仑集团面试的机会。我了解到昆仑集团在行业内那可是响当当的,影响力极大。虽说之前听您对这公司的评价,感觉您好像不太瞧得上,但我还是鼓足勇气,毅然投递了简历。幸运的是,我被录用了。刚入职没多久,我就接到了调查公司在荣城投资的一家企业的任务。”
“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工作任务,按部就班完成就行,哪曾想,这一趟简直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迷局,到处都是解不开的难题,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我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些麻烦淹没了,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特别奇怪的现象,那些数据前后矛盾,文件像是被人刻意篡改过,还有相关人员的态度,要么遮遮掩掩,要么一问三不知,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原本明天我就要回川西过节了,没想到有群居心叵测的家伙盯上了我,我其实当时挺害怕的,我本来想出来透透气找点吃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下正好与盯我的那群人擦身而我,我原本想边吃边想,看看那些人打算怎么对付我,我又如何应对,可绞尽脑汁,把脑袋都想疼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就想着,兵哥您在这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阅历丰富,人脉又广,能不能帮我出出主意,给我指条明路啊。”林宇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兵哥真能像他期待的那样,给自己带来转机,毕竟自己现在孤立无援,兵哥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兵哥听林宇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大。随即,他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而洪亮,在茶室里不断回荡,瞬间打破了原本略显压抑的氛围。
他也伸出手,那只手宽厚有力,重重地握住林宇的手,这一握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林宇。他说道:“林宇,嘿,原来你是川西的,咱哥俩还是老乡呢!我是渝城的。别一口一个您,太见外了,我本名王兵,你叫我兵哥就行。我以前在边防部队当兵,那可是在冰天雪地的边疆守了好些年啊。那些日子,艰苦是艰苦得没法说,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可也正是那些艰苦的日子,把我磨炼得像钢铁一样。”提到当兵的经历,兵哥的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自豪,腰杆也不自觉地挺得更直了。
简单介绍完自己,兵哥的脸色瞬间变得黯淡,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曲了些,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他神色低落,缓缓说道:“转业回来,家里老人都不在了。没想到,家也散了。虽说她……但那是我欠她的。我本打算啥都不要,最后她还给我留了套房。后来我想开了,也不想在那伤心地待着。正好鹏城这边有不少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的老战友,我就把渝城的房子卖了,跑来这儿开了这家店。”说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落寞,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伤心往事中,久久无法自拔。
林宇听王兵这么讲,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他自然明白王兵说的“家也散了”是什么意思。虽说不想揭人伤疤,可还是忍不住为他打抱不平,说道:“兵哥,破坏军婚罪可不轻啊。按照法律规定,明知是现役军人的配偶而与之同居或者结婚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您还是边防军,常年驻守边疆,为国家奉献,她这么做,真不应该。您在边疆为了国家和人民吃苦受累,在冰天雪地中坚守岗位,她却……唉,这对您太不公平了。”林宇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对王兵的遭遇感到深深的同情,同时也对破坏军婚这种行为感到无比的不齿。
王兵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多年的沧桑与无奈。他说道:“当年刚知道的时候,我那叫一个气啊,火冒三丈,真想直接把他们告上法庭,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毕竟夫妻一场,再想想这多年她为这个家的付出,那些年我不在家,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撑着,我还是没走到那一步。既然她不爱了,强扭的瓜不甜,放手或许对大家都好。我当兵这些年,确实没顾得上她和家里。从结婚起,我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我们驻防的地方太偏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队人手不够,换防特别困难,我回不了家。而且驻防区域太偏僻,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没信号,和外界完全失联。家里老人身体不好,也离不开人,她也没法来看我。那些年,我父母病重,都是她在身边伺候,端屎倒尿,换衣洗澡,毫无怨言,真的是付出太多了。可以说,她把最好的时光都耗在这上面了,一边守活寡,一边还要照顾我父母。其实我父母临终前给我发了条录像,可因为信号不好,过了好久我才看到。父母那时已经看出苗头了,但也觉得是我们家亏欠她,所以劝我不要怪她,要尊重她的选择,也好在我们一直没有孩子……”
王兵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原本坚毅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有些黯淡。他想起过去的种种,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父母的愧疚,也有对妻子的复杂情感,那些回忆就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林宇听着,鼻子一酸,差点落泪,眼眶也微微湿润了。他的心情极为复杂,既感慨这些最可爱的人的伟大,也敬佩军属们曾经的支持。虽说不是每个家庭都能有圆满结局,但他们的付出依然值得敬重。林宇站得笔直,身体像标枪一样挺拔,郑重地向兵哥敬了个礼。他在心里想着,这一礼,是对兵哥奉献的崇高敬意,也是对所有像兵哥这样的军人的深深敬仰。
王兵下意识地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部队的热血时光。随后,他微微一怔,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十多年了,我以为自己早放下了。这些年,从来没跟战友们提过,就怕他们多想。没想到,见着你这个小老乡,不知道咋的,就说出来了。”
他一边笑着,一边在心里暗自感叹,也许是和林宇的这份老乡缘分,像一把神奇的钥匙,打开了自己尘封多年的往事之门,让那些深埋心底的故事有了倾诉的出口。
林宇心里清楚,王兵家里这事儿,肯定不能跟战友们讲。就算事出有因,可保不准哪个战友脾气火爆,像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直接去找人拼命。他理解王兵的顾虑,也为他的这份隐忍和周全感到由衷的佩服。
王兵伸手拍了拍林宇的肩膀,那只手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说道:“坐下坐下,我的这些事也说完了,还是接着说说你碰上的事儿。”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也有一丝想要帮林宇解决问题的坚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