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凑近儿子的脸蛋。
“不怕！”
楚冬邺仰起头。
她伸手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小鼻子，笑着说。
“别吹牛啊，等会儿真吓哭了可别哭出声，丢脸。”
“要喊！喊得越响越好！喊到所有人都听见！”
“知道啦！”
楚冬邺用力点头，说完立刻转过身，把妈妈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给坐在后面的爸爸听。
“爸爸，害怕就喊出来！要大声喊！”
楚慕麟……
他的双手死死扣住两侧的金属扶手。
短短几分钟内，他已经重复了三四遍。
终于，在最后一声“咔嗒”响起后，他缓缓扭回头。
“滴滴滴”
门“咔”地一声落下，将所有退路彻底封死。
第一排，看得太清楚。
连轨道上每一道焊缝、每一个衔接点都纤毫毕现。
楚慕麟的手指已经深深掐进了塑料扶手里。
豆大的汗珠顺着太阳穴往下滚。
旁边的蒋枣枣却早把双臂高举过头顶。
她扯着嗓子大喊：“啊！”
“爽死了！再来一次啊！”
“啊啊！”
尖叫声瞬间炸开。
蒋枣枣正想再次大喊“爽”，可眼角余光一扫，忽然愣住了。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竟已被楚慕麟死死攥在掌心。
他脸上还是一副没情绪的样子。
可那脸色，白得吓人，毫无血色。
一圈玩完，她意犹未尽，心里还想着再来一次。
可楚慕麟呢？
他靠在座椅上，双手无力地搭在腿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车一停，安全带刚弹开，他拔腿就跑。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身形摇晃，冷风一吹，肩头不自觉地缩了缩。
蒋枣枣这才慌了。
她赶紧冲过去扶住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胳膊。
“阿慕，你到底怎么了？”
她声音发紧。
“没事。”
“没事？你这脸都快透明了！”
她气得嗓音都颤了，眼眶瞬间泛红。
“你明明怕得要命，明明吓得魂都没了，还硬撑着去坐？我是你老婆！不是外人！你就不能跟我说实话？”
她越说越激动。
“你知不知道我一路上都在看你，你手心全是汗，脸色越来越差，我问你你还说没事？你到底在逞什么强？”
“都怪我……我明明看你不对，却没拦你……是我没注意，是我太粗心了……”
她低声抽泣着，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蒋枣枣一哭，他心口猛地一揪。
他努力扯出一点笑。
“真……真没事。”
话没说完，她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腰。
她嚎啕大哭，哭得比他这个“受害者”还惨。
“笨蛋！你以后再这样，我就真不理你了！”
她抽抽噎噎地喊着。
这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声音。
“爸爸，你是不是欺负妈妈了？”
楚冬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蒋枣枣赶紧抬手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泪痕，慌乱地从楚慕麟怀里钻出来。
“爸爸，你欺负妈妈！”
楚冬邺气鼓鼓地冲过来。
今天他特别开心，从游乐场大门开始，妈妈的笑容就没停过。
他知道，这份久违的开心是妈妈因为爸爸才有的。
所以，爸爸怎么能反过来欺负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