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率先走到通道深处,凭借记忆和触感,在锈蚀的舱壁上摸索片刻,找到一处松动的金属板。他用力一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一个仅容人匍匐通过的、黑暗腥臭的洞口显露出来。
“快!”艾斯低喝,率先钻入黑暗。
林克紧随其后。排水沟内狭窄、潮湿、泥泞,爬行极其困难。背后的伤口被粗糙的管壁摩擦,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林克咬紧牙关,冷汗浸湿额发,却一声不吭,全力跟上艾斯的步伐。
路飞最后进入,他利用橡胶身体的柔韧性,小心地将移开的金属板尽量恢复原状,又从旁边胡乱扒拉些垃圾碎屑遮挡洞口,虽然简陋,但足以在短时间内迷惑追兵。
黑暗、污秽、缺氧……三人在排水沟中艰难爬行。艾斯在前,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野兽般的直觉,选择最安全的路径。林克居中,努力跟随,同时忍痛警惕后方动静。路飞断后,橡胶耳朵竖起,捕捉着一切来自后方的声响。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次远处隐约传来的海贼叫喊或脚步声,都让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淤泥裹身,恶臭扑鼻,但求生的本能和刚刚建立的微弱默契支撑着他们。这是一次沉默的、与时间和死亡赛跑的行军。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前方传来艾斯压低的声音:“快到出口了,外面是礁石区,小心可能有巡逻的。”
三人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爬到排水沟尽头。出口被茂密的海草和藤蔓遮掩。艾斯拨开缝隙,警惕地向外观察。
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外面是布满湿滑礁石的海岸线,海浪拍岸,哗哗作响。暂时未见海贼踪影。
“安全,快走!”艾斯低声道,率先钻出,敏捷地隐于一块巨礁之后。
林克和路飞迅速跟上。重新呼吸到略带海腥味的空气,三人都有种重见天日之感,但不敢有丝毫松懈。
“沿着礁石滩往南,穿过那片红树林,就能回到森林边缘。”艾斯指着方向,语速很快。
“走!”林克点头。
三人利用礁石的阴影和海浪声的掩护,如同三道幽灵,快速而安静地在海岸线上移动。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也为他们提供了最后的天然伪装。
一路上,他们远远望见几队海贼仍在垃圾山附近执着搜索,叫骂声隐约可闻。幸运的是,对方的注意力似乎仍集中在废弃船区一带,并未扩展到这片崎岖的礁石海岸。
终于,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海平面吞噬前,三人有惊无险地钻进了茂密湿润的红树林。熟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戈尔波山森林气息包裹而来,如同回到了母亲怀抱,安全感油然而生。
又向前疾行一段距离,彻底将终点站的喧嚣和危险抛在身后,三人才在一棵足以合抱的巨大榕树下停住脚步,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污泥血污,狼狈不堪,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呼……呼……总算……逃出来了……”路飞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橡胶身体瘫成一片,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艾斯靠着粗壮的树根,检查着身上新增的伤口,眉头紧锁,沉默不语,显然“清洁计划”的阴影依旧沉重地压在他心头。
林克也疲惫欲死,背后的伤口疼痛加剧,但精神却高度集中。他看向惊魂未定的两位同伴,声音沙哑却清晰:“我们暂时安全了……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第一次协同对敌,第一次面临真正的生死考验,第一次在绝境中实施战术性撤退……三个少年的命运,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和那个黑暗的阴谋,被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一起。撤回森林,只是赢得了喘息之机,而非结局。如何应对布鲁杰姆海贼团不死不休的追杀?如何面对那个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清洁日”?那个神秘的礼帽少年究竟是谁?是敌是友?一个个巨大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三人心头。
夜色,悄然笼罩了静谧的森林,也掩盖了即将到来的、更加猛烈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