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棠压低声音解释,编了个早已想好的借口,这段时日以来,她出口成谎的本事越来越强。
一天打三份工的牛马,连拍马屁的功夫也有不少见长。
家人闻言,越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水源,每人只舍得抿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姜屿棠看着不远处程兰舟一家,拿竹筒的手不禁握紧。
她犹豫片刻,拿起一竹筒水,朝着程兰舟三人走去。
程黛儿抬头便看到递到她面前的水,先是一愣,随即快速扫视四周,见没人注意,也顾不上追问水的来历,而是赶紧接过竹筒。
递到林氏面前:“娘,您快喝点水。”
林氏接过竹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便把剩下的水推给她:“娘不渴,你跟兰舟分着喝吧。”
程兰舟却摇了摇头,声音平淡:“我不渴,你们两分着喝就行。”
姜屿棠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互相推让,轻声补充道:“这水不多,要喝就趁现在没人注意赶紧喝,等会儿上路了,到了午时太阳更毒,再渴也得忍着。”
程黛儿和林氏闻言,不再推让,快速喝完了竹筒里的水。
姜屿棠接过空竹筒,看着程兰舟,自然且认真地说:“昨日多谢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
程兰舟淡扫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无需多言,举手之劳而已。”
话虽冷淡,眼底警惕却没少半分。
队伍出发前,四个衙役将流民们聚在一起,矮衙役站在土坡上,扯着嗓子说起昨夜的事,喊了喊去就那几句话。
姜屿棠双手杵着下巴听得神游,这衙役宛如领导讲话,讲半天说不到重点,只会在那里颐指气使。
“我警告你们,要是再有人在队伍里心怀不轨,直接打断腿,丢到野外喂狗!”
这番话听着凶狠,却没多少威慑力。
姜屿棠站在人群里,悄悄转过头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吐槽:这狗是外卖员吗?这荒郊野岭的,要是真有狗,指不定谁喂谁呢。
流民们也只是麻木地听着,只希望快点离开这块荒无人烟的废土,找到水源和食物。
可现实是,他们已经三日没喝到干净水了,年轻人还能咬牙坚持,老弱病小却早已扛不住。
烈日渐渐升高,晒得地面发烫。队伍停下短暂休息没一会儿,抽风的衙役便又开始嚷嚷着赶路。
姜屿棠刚战起身,就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哭声。
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块儿,中间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脸颊深陷,双眼紧闭,无论身边的家人怎么哭喊,都没有丝毫反应。
云氏伸长脖子张望:“发生了什么事?”便看到一道身影闪过,姜屿棠已经快步冲了上去。
她蹲下身,先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又将耳朵贴在老人胸口听心跳。
片刻后,她木然地直起身,看向围在身旁、满脸焦急的老人家人,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老人家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