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紫霄观的飞檐时,玄元正蹲在药圃里拔草。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指尖沾着泥土,鼻尖萦绕着草药的清苦气——这是他在观中待的第五日,每日洒扫、诵经、侍弄药草,日子过得简单却扎实,倒比在净乐国的宫廷里更让人心安。
“玄元。”
尹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高不低,却让玄元心里猛地一跳。他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转身时看见尹喜站在药圃边的石板路上,手里捧着个旧木盒,灰布道袍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师父。”玄元迎上去,习惯性地躬身行礼,目光落在那木盒上。盒子是老梨木做的,边角被摩挲得圆润发亮,锁扣是黄铜的,刻着缠枝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尹喜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指尖在木盒上轻轻敲了敲:“你入观五日,洒扫时不偷懒,诵经时不走神,侍弄这药圃,连最娇贵的‘还魂草’都被你养得舒展了——倒是块肯沉下心的料子。”
玄元脸颊微热,挠了挠头:“弟子只是做些分内事。”
“分内事?”尹喜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这世间多少人连‘分内事’都做不扎实。你可知,三日前你补观门时,特意在门轴里加了片桐油浸过的木楔?那细节,便是修道人该有的‘匠心’。”
玄元愣了愣,没想到自己随手的举动会被注意到。那日观门开关总吱呀作响,他瞧着门轴磨损得厉害,便找了片废木料削成楔子,浸了桐油塞进去,果然顺溜了许多。
“修道不是寻仙问道的空谈,是从柴米油盐里磨出来的静气。”尹喜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三卷泛黄的帛书,封面上用朱砂写着“内丹秘要”四个篆字,笔力浑厚,透着股古朴的力道,“你既已通过三问,便该告诉你实情了。”
他拿起最上面一卷帛书,指尖拂过封面的字迹:“吾乃函谷关尹喜,当年随老子西行,得授《道德经》,后遵师嘱在此结观修行,奉紫虚元君之命,等候一位‘向道之心纯粹’的弟子,传以内丹之法。”
“函谷关尹喜?”玄元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小听父辈讲道家典故,尹喜乃是道教始祖级的人物,传说中骑着青牛随老子西出函谷关,竟真的存在于眼前?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重新躬身行礼,这次的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弟子……弟子不知是真仙在前,多有失礼。”
“真仙?”尹喜摆了摆手,将帛书放回盒中,“不过是比你多修了几百年的老骨头罢了。”他望着玄元,目光深邃如古井,“紫虚元君算得你今日会至,特嘱吾将这内丹心法传你。此法不同于外丹烧炼,是从自身气血中凝练真阳,培补元气,需得循序渐进,更要守住‘少私寡欲’的根,你可愿学?”
玄元的心脏“咚咚”跳得厉害,掌心沁出薄汗。内丹之法,是道家修行的核心秘术,多少人求而不得,如今竟摆在自己面前。他想起在净乐国见过的疾苦,想起那些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百姓,若能修成内丹,不仅能强身健体,更能精进道法,将来护佑苍生便多了几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