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的清晨总裹着药香，可今日的药香里，却掺了几分焦躁的人声。
巷口的流民排着长队，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钱，目光都盯着柜台后的盐罐——罐子里只剩薄薄一层盐粒，泛着暗白的光，是昨日最后一批官盐。
“温大娘，再匀点盐吧！家里娃三天没吃盐了，嘴角都烂了！”一个穿补丁布衣的妇人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哀求。
温大娘皱着眉，把盐罐往回挪了挪：“不是我不匀，是真没了！这几日官盐越来越少，盐价都涨到一贯钱一斤了，比上个月贵了三倍，再这么下去，咱们流民都要吃不起盐了！”
霍锦刚从实验室出来，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她走到柜台前，拿起一粒盐放在指尖——盐粒粗糙，还混着细沙，显然不是官盐的成色。
“温大娘，最近官盐铺的人来过吗？”她问道，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来了，昨天只送了半袋，说江南的盐船被扣了，暂时供不上。”温大娘叹了口气，“可我听天机阁的暗卫说，城西的盐商私铺里有盐，就是卖得贵，一贯钱一斤还不还价！”
“私铺有盐，官盐断供？”霍锦皱紧眉头，转身往后院走——北凉实行盐业专营，盐引（盐业专营凭证）由户部统一印制发放，只有持官盐引的盐商才能售盐，私铺敢公然售盐，定是有问题。
刚到后院，石默就拿着一份密报匆匆跑来，脸色发白：“小姐！天机阁江南分部传来消息，近一个月，江南有十几家盐商没从户部领盐引，却一直在往京城运盐，而且……他们运盐的船，都挂着三皇子府的旗号！”
“三皇子？”霍锦心里一沉，接过密报快速浏览——密报上写着，江南最大的盐商王万金，上个月曾秘密拜访三皇子府，之后就开始私印盐引，伪造户部印章，把私盐冒充官盐售卖，价格翻了三倍，赚的银钱大多流入了三皇子的私库。
“难怪官盐断供，盐价暴涨。”霍锦攥紧密报，指尖泛白，“他这是借盐业敛财，充实自己的势力，还让流民背锅！”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接着是卫凛的声音：“霍小姐，太子殿下求见。”
霍锦连忙整理好密报，迎出门去。萧景墨站在院门口，一身月白锦袍沾了些尘土，眉宇间带着掩不住的凝重，手里捧着一卷黄色的奏疏——是户部呈给皇帝的国库收支奏疏。
“霍锦，你可知最近国库的盐税少了多少？”萧景墨走进后院，开门见山，把奏疏递了过去，“上个月盐税只收了往年的三成，户部查了半个月，只查到江南盐商私售盐的踪迹，却抓不到私印盐引的证据——那些私盐引仿得太像，连户部的人都辨不出真假。”
霍锦接过奏疏，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盐税收支，红色的“亏空”二字格外刺眼。她抬头看向萧景墨，把石默带来的密报递了过去：“殿下，天机阁查到，江南盐商私印盐引，背后是三皇子在撑腰，他们的盐船都挂着三皇子府的旗号，赚的银钱也流入了三皇子私库。”
萧景墨接过密报，快速看完，脸色更沉：“果然是他！前几日他还在朝堂上弹劾户部盐政不力，原来是贼喊捉贼！”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可光有踪迹不够，我们需要他私印盐引的账册，还有伪造印章的证据——没有这些，父皇只会认为是盐商勾结，不会牵连到他。”
霍锦走到槐树下，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树皮，心里快速盘算——三皇子做事谨慎，账册肯定藏得隐秘，江南盐商的总号在苏州，离京城千里，派暗卫去查太费时间，而且容易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