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至正月初三，七日光阴，将军府门前的车辙印如刻入青石般深重。萧景渊的玄漆马车每日辰时准点出现，雷打不动，成了京城冬日最扎眼的风景。
第一日送的是江南胭脂。锦盒内衬云缎，十二枚胭脂膏排成梅花状，色从樱粉到石榴红，香气清远。
\"听闻小姐素爱淡妆，此乃月城府采露坊今岁新制的'十二花神'系列，取四季花露凝制。\"萧景渊含笑递过，指尖若有似无擦过盒面，\"恰如小姐，天然雕饰。\"
霍锦命云珠接过，看都未看便转赠给院中洒扫的丫鬟：\"既殿下美意，你们分了吧。莫负了这四季花露。\"
第二日送的是前朝孤本诗集。帛书泛黄，墨迹却仍清晰，注疏间竟有与现代诗论暗合之处。\"此乃谢灵运亲批《陶渊明集》，可惜缺了序页。\"萧景渊状似遗憾，\"闻小姐博学，或能补全？\"
霍锦翻了两页，见\"心远地自偏\"旁批着\"大隐隐于市\"，心头骤凛。这分明是试探！
她合书轻笑：\"民女粗通文墨，岂敢续貂。倒是家兄好藏书，不如转赠翰林院？\"
第三日送的是百年紫参。参须虬结，已具人形，药香扑鼻。\"陛下赏的贡品，景渊借花献佛。\"他目光关切，\"小姐操劳回春堂，该好生补养。\"
这次霍锦直接让老大夫验看。果然参体微带酸味——竟用蚀骨蛊的幼虫液浸泡过！长期服用会经脉枯竭而亡。
\"殿下厚爱。\"她当面将紫参投入煎药的炭炉，\"可惜民女虚不受补，暴殄天物了。\"
火焰吞噬参体时，萧景渊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四日、第五日...珠宝、古玩、甚至一匹大宛宝马。礼物越送越贵重，流言越传越荒唐。
\"听说了么？三皇子对姜小姐一见钟情！\"
\"聘礼都下了七抬！\"
\"将军府要出皇子妃了！\"
茶楼酒肆议论纷纷。有人羡艳，有人酸妒，更有人暗中嗤笑：\"乡野丫头攀高枝，看能得意几时！\"
将军府内，霍锦摔了茶杯。
\"够了吗？\"她盯着满地瓷片，\"整七日！他演不腻我看腻了！\"
云珠默默清扫碎片：\"小姐息怒。外头传得...实在难听，连夫人今日去上香都被人指指点点。\"
霍锦深吸一口气。她何尝不知萧景渊算计？一来试探她底线，二来败坏她名声，三来——离间将军府与东宫！
正月初三夜雪更大。霍锦独坐窗前，看雪粒敲打窗纸。腕间玉镯忽然发烫，空间内灵泉沸腾，那株蟠螭纹果实蓝光暴绽！
她猝然闭目凝神。意识沉入空间的刹那，骇然见泉水倒涌，药圃草木枯焦！那枚果实裂开细缝，内里竟有黑影蠕动！
\"蛊...\"她猛地睁眼，\"他借送礼下蛊！\"
不是实物，是附在礼物上的\"气蛊\"！无色无味，遇灵泉则显形！
\"云珠！\"她急唤，\"前几日那些礼物如何处理了？\"
\"胭脂分给丫鬟了，诗集二少爷收着，宝马拴在马厩...\"云珠忽脸色发白，\"今早喂马的小厮突发癔症，咬伤了人！\"
霍锦疾步冲向马厩。黑骏马仰蹄嘶鸣，眼珠赤红，口涎泛绿！分明是蛊毒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