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码头不会再有地痞勒索了。”霍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去告诉其他商户,到茶馆旁边的杂货铺登记,按规矩交管理费,天机阁保他们平安。”
“天机阁?”老汉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眼里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是……是会帮我们的贵人吗?”
霍锦没回答,只是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向茶馆。
杂货铺的门板刚卸下一半,秦管事已带着两个汉子候在里面。货架上的油盐酱醋被挪到一边,腾出块空地,地上用白石灰画了个简易的柜台,后面摆着张旧木桌,桌上放着笔墨和一本账册。
“小姐。”秦管事看到霍锦,连忙躬身行礼。
“规矩都讲清楚了?”霍锦走到桌前,指尖拂过粗糙的账册封面。
“都讲清楚了。”秦管事点头,“小商贩每月五文,大商户每月五十文,按月缴纳,天机阁负责处理地痞流氓、帮派骚扰,若有货物丢失,核实后照价赔偿。”
这规矩是霍锦昨晚定下的——既不能像王三那样勒索,也不能分文不取,适度的管理费既能维持天机阁的运转,也能让商户们觉得踏实。前世的社团管理模式,在这里竟也能用得上。
“第一个来登记的是谁?”
“是卖茶叶的张老汉,”秦管事笑道,“他刚才被王三抢了钱袋,听说我们要管这事,第一个就跑来了。”
正说着,一个背着茶篓的老汉掀帘进来,看到霍锦,局促地搓着手:“小……小贵人,我来登记。”
霍锦示意秦管事记录,自己则走到张老汉身边,看着他茶篓里的茶叶:“这是今年的新茶?”
“是是是,”张老汉连忙点头,“刚从山里采的,还带着露水呢。就是……就是被王三抢了钱,不然今天就能去市集上卖个好价钱。”
“以后不会了。”霍锦拿起一小撮茶叶,放在鼻尖轻嗅——茶香清新,带着山野的气息,“你的茶叶不错,登记后去‘回春堂’,就说是天机阁介绍的,他们会收你的货。”
回春堂是她计划开的药铺,正好需要茶叶做药引。与其让商户们被中间商盘剥,不如纳入天机阁的产业链,互惠互利。
张老汉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真的?回春堂可是城里最大的药铺!”
“自然是真的。”霍锦让秦管事在账册上记下“张记茶叶”,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茶字,“这是记号,以后你的茶叶,回春堂优先收。”
张老汉激动得嘴唇发抖,对着霍锦连连作揖:“谢谢小贵人!谢谢天机阁!”
他刚走,外面就传来一阵喧哗,十几个商户涌了进来,七嘴八舌地要求登记。有卖布料的,有开饭馆的,还有几个脚行的把头,显然都是被刚才的动静惊动了。
“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秦管事维持着秩序,眼神锐利地扫过人群——有几个汉子眼神闪烁,显然是王三的同党,此刻却不敢造次。
霍锦坐在木桌后,看着眼前这些面带风霜的面孔。他们的衣衫或许破旧,眼神或许怯懦,却都透着一股对安稳日子的渴望。这就是她要争取的力量——底层百姓的信任,有时比金银更珍贵。
“小贵人,”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他是开杂货铺的李掌柜,刚才就是在他的铺子里登记,“王三背后有黑煞门的人,你们……你们真能护住我们?”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黑煞门在江南横行多年,没人相信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天机阁”能斗得过他们。
霍锦没说话,只是对秦管事点了点头。秦管事会意,转身从里屋拖出一个麻袋,“哗啦”一声倒在地上——里面滚出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刚才跟着王三勒索商贩的几个地痞!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胆小的商户吓得捂住了嘴,胆大的也脸色煞白,看向霍锦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
“王三断了腿,扔去城外喂狼了。”秦管事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谁要是敢像他一样,就是这个下场。”
霍锦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天机阁的规矩,一视同仁。按规矩来的,我们保他平安;不按规矩来的,王三就是榜样。”她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至于黑煞门,有胆子尽管来,我天机阁接下了!”
阳光终于穿透晨雾,照在杂货铺的门板上,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商户们看着那个站在光里的小姑娘,她的身影纤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让人莫名地信服。
“我登记!”李掌柜第一个反应过来,颤抖着递上钱袋,“我交五十文!”
“我也交!”
“算我一个!”
人群再次涌动起来,这次却没了刚才的犹豫,只剩下争先恐后的恭敬。
午时的码头已是另一番景象。货船装卸有序,商贩们大声吆喝着,连空气里的鱼腥味都仿佛变得鲜活起来。秦管事带着几个汉子在码头巡逻,腰间的木牌在阳光下闪着光,商户们见了,都会恭敬地点头打招呼。
霍锦坐在茶馆二楼,看着楼下井然有序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云珠给她倒了杯热茶,眼里满是兴奋:“小姐,您看,他们都乖乖交钱了!李掌柜说,这是码头这几年来最清净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