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一份水煮肉还有红烧猪蹄,再来两碗大米饭。”
陈二和刚子点了菜,刚好坐在傅清嫣的右手边。
傅清嫣点了一份黄瓜凉拌虾仁和清蒸大黄鱼,还有一个馒头。
和她第一次来这里吃的时候点的一样,但是这次的拍黄瓜就很好吃,傅清嫣把两个菜都吃完了,站起来去窗口那里和何师傅打了个招呼。
“何师傅,今天的拍黄瓜清脆爽口,鱼也蒸得恰到好处,一点腥气都没有呢——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甜软,像初春的风拂过檐下的风铃,轻巧地在空气中荡开。
陈二闻言不禁抬了抬头,目光落在那说话的姑娘背影上,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
这背影……怎么瞧着这般眼熟?
他眯起眼,细细打量,却只能看见她微侧的轮廓,乌发松松挽起,一截白皙的颈子隐在衣领之间。
“哈哈哈,你这女娃娃说话还怪灵巧的嘞!”何师傅擦了擦手,笑得眼角堆起褶子,“这是夸了鱼,顺带把我也捎上了吧?行啊,我爱听!”
他乐呵呵地往锅里又舀了一勺热油,“今儿这鱼啊,可是按你上回说的法子蒸的,姜片垫底,料酒去腥,火候掐得准准的。看来是没辜负你的指点!”
姑娘轻笑一声,声音像糖霜裹着雪,清甜却不腻:“那也是师傅手艺好。”
此时不过十一点,饭店里人还不多,几张木桌空着,唯有窗边那角,饭菜的香气与低低的谈笑声交织,氤氲出几分难得的暖意。
那女同志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珠子落在瓷盘上。
陈二不动声色地又瞥了一眼,耳廓微动,这声音……
他指尖顿了顿,目光在她与何师傅之间来回游移,心底悄然浮起一个名字。
何师傅笑眯眯的,“今天晚上再来,尝尝另外几个菜,看看我做的好不好吃。”
“何师傅的手艺做出来肯定好吃,我是没有口福了,我今天就要走了。”
“啊,姑娘你不是本地人?”
傅清嫣点头,“是啊,我是外地过来寻亲的,今天就得回去了。”
“不过我以后可能还会过来呢,到时候再来尝您的手艺。”
“好好好。”
何师傅笑着点点头,脸上褶皱里盛着慈祥,又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小傅啊,坐车的时候可得留神些,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乱得很。”
“我晓得的,谢谢何师傅。”
她微微颔首,唇角轻扬,眼底漾着一丝温软的笑意,“那我先走了,您多保重。”
“哎,好好!咱们啊,有缘再见。”何师傅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再见啦。”她声音轻快,像风铃摇过春日的檐角。
少女回眸一笑,甜意如涟漪般荡开,那双桃花眼霎时潋滟生辉,仿佛盛了整塘春水,顾盼之间,勾人而不自知。
她拎起布包,转身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身影没入门外喧嚣的街市。
就在这刹那。
陈二终于看清了她的侧脸。
阳光恰巧斜照进来,勾勒出她流畅的下颌线条,鼻梁挺秀,而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
瞳色清亮,却又深得似潭,眼尾微挑,带着天生的妩媚与警觉,像极了某个月夜下,与他交接货物的姑娘。
他心头猛地一震。
原来……是她。
张小花。
那个他只知其名、未见其貌,却已从身形与语气中隐约察觉“是个年轻姑娘”。
怪不得那身形如此眼熟。
她当时是做了伪装,藏了光华,敛了锋芒。
他虽猜到是女子,却万万没想到,竟生得这般清丽动人,像一株开在寒夜里的白梅,冷艳,却藏着灼人的香。
他望着那扇还在晃动的门,久久未语。
男人握紧了拳头,就她这副长相,竟然还敢单枪匹马闯黑市!
那是碰到了他,要是碰见别的人黑吃黑,受伤都是轻的。
陈二站起身走到窗口,拿出一根烟递给何师傅,“同志,你认识刚才那位女同志吗?”
“你想干什么?”
“没事,我就想问问这个女同志的情况。”
何师傅没要他的烟,眼皮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又是一个动了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