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得笔直，肩线沉稳，眼神清亮如寒泉，竟无半分怯懦。
“你等会，我去通传。”
他语气已软了几分。
“行，快去。”傅清嫣淡淡道，“过时不候。”
年轻男人噎了一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去。
几分钟后，他折返，语气恭敬了许多：“走吧，跟我来。”
傅清嫣点头，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
前行约莫三四十米，拐进一条僻静小巷，眼前出现一处低矮院落。
门扉斑驳，墙头爬满藤蔓，与喧嚣的黑市仅一墙之隔。
“到了，就是这儿，咱们进去吧。”
她抬眼打量，近在咫尺的黑市，人声嘈杂，而这里却静得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果然是“灯下黑”。
最危险之处，反是最安全之所。
门被推开，院中静谧。
她不动声色，却已悄然评估。
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石凳上，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衣着简朴却不失利落，眉目清朗，鼻梁高挺，竟生得一副堂堂相貌，俊秀中透着沉稳。
若非身处此地，任谁也不会将他与“黑市老大”联系在一起。
傅清嫣眸光微闪，心底掠过一丝诧异。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虽暗黄，却无茧无疤，非是做惯了粗活之人。
一身八成新的粗布衣，脚踩黑布鞋，头上裹着素色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伪装得巧妙，却掩不住那股清凌凌的灵气。
这双眼睛，太亮了。
像雪夜里的星子，冷而锐利，不染尘埃。
他一眼便断定：这是个年轻女子。
“老大，人带来了。”守门男人躬身，语气恭敬。
年轻男人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傅清嫣身上，没有寒暄，直入主题：
“请坐。听说你有批货要出？”
“对。”
傅清嫣不推辞，将篮子稳稳放在石桌之上，伸手掀开最后一层遮布。
推着篮子到男人面前，冲他点头示意，“尝尝。”
男人不动声色的看着篮子里的水果。
伸手捏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你想交易的都是什么东西？”
“牙刷900个。”
“葡萄，杨梅，荔枝，芒果，水蜜桃，各两百斤。鸡蛋鸭蛋各五百个。黑豆，红薯，土豆，各五千斤。”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玉米面两千斤，别的杂粮面五千斤，大米两千斤。”
男人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起。
这么多粮食！
“你能要得了吗？”傅清嫣直视着他，目光不闪不避。
男人抬眼，与她对视的瞬间，竟微微一怔。
他顿了顿，才回神。
“我说，这位同志，能，还是不能？给个痛快话。”
她语气微冷，眉梢轻挑，带着几分不耐。
傻愣着看什么呢？
“可以，我都要。”他终于开口，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眼底却藏着试探，“但你得说清楚，可别耍我。”
傅清嫣双手抱胸，冷笑一声，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这么闲？大老远跑来逗你玩？”
“嗯。”他低笑一声，“那……怎么称呼你？”
傅清嫣心头莫名一跳，不知为何，这人笑起来的弧度，竟让她生出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在哪儿见过。
可这不可能，她是头一回来海市，从未涉足此地。
她压下心头异样，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那你，又怎么称呼？”
“我叫陈二。”他答得干脆。
“我叫张小花。”她随口应道，名字随意得像街边捡来的。
男人一愣，随即低笑出声，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傅清嫣皱眉：“笑什么？”
他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轻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名字，配你，倒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