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晨曦微露。杨过依照习惯,在客院后的竹林空地上演练剑法。他并未施展《独孤九剑》的精妙招式,只是以竹代剑,复习着最基础的劈、刺、撩、抹,动作舒缓,却隐隐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周身气息与手中竹枝仿佛融为一体,正是《九阳神功》小成、内息圆融的表现。
正当他心神沉浸之际,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清脆的呼唤传来:“杨大哥!杨大哥!原来你在这儿练功呀!”
只见郭芙穿着一身崭新的火红衣裙,像只欢快的蝴蝶般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之光。她身后不远处,跟着一脸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充当护卫的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两人见杨过在此,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眼中满是嫉妒和戒备。
杨过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手中竹枝不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郭姑娘。” 语气疏离,并无热络。
郭芙却毫不在意,凑到近前,叽叽喳喳地说道:“杨大哥,你的剑法真好!比大武小武他们强多了!那个霍都王子那么讨厌,你师父……张先生把他打得真解气!” 她试图寻找共同话题,语气中带着讨好。
武敦儒忍不住哼道:“芙妹,他那不过是仗着有个好师父罢了!”
武修文也酸溜溜地接口:“就是,若没有张先生,他昨天敢那么对武三通爷爷?”
杨过手中竹枝轻轻一颤,划过一道玄奥的弧线,点向虚空某处,仿佛没听到两人的话,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这种彻底的无视,比言语反驳更让大小武难受,两人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真的动手——昨日张晋的威势犹在眼前,他们哪敢招惹杨过?
郭芙见杨过不理睬大小武,心中反而更喜,觉得杨过有个性,不像大小武那般唯唯诺诺。她继续找话:“杨大哥,你离开桃花岛后,都去了哪些地方呀?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吧?跟我说说嘛!”
杨过收势站定,看了郭芙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江湖漂泊,风餐露宿,没什么有趣的。郭姑娘还是回去歇息吧,莫要打扰我练功。” 说完,竟转身走向竹林深处,显然不想再多谈。
郭芙一愣,她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冷淡对待过?尤其是在她主动示好的情况下。一股委屈和不服气涌上心头,她跺了跺脚,喊道:“杨过!你……你站住!”
杨过脚步不停,仿佛没听见。
大小武见状,以为表现的机会来了,武修文上前一步,指着杨过背影喝道:“杨过!芙妹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
杨过身形骤然一顿,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武修文。他虽然未运功,但那历经磨练、隐含剑意的眼神,却让武修文心头一寒,后面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我的态度,取决于对方是谁。”杨过声音冷淡,“若再聒噪,休怪我不念同门之谊。” 他特意强调了“同门之谊”,提醒对方彼此那点微薄的关系,也划清了界限。
说完,他不再理会气得浑身发抖的大小武和一脸不甘的郭芙,身影一晃,已没入竹林深处,消失不见。
郭芙看着空荡荡的竹林,眼圈微红,又是委屈又是气恼。武敦儒忙上前安慰:“芙妹,别理他!他杨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武修文也道:“就是!仗着张先生撑腰,目中无人!”
然而,他们的安慰此刻在郭芙听来,却显得格外苍白无力。她看着杨过消失的方向,心中那份不甘和征服欲,反而更强烈了。
……
远处,一座精致的阁楼回廊下,黄蓉正凭栏远眺。她身怀六甲,小腹已明显隆起,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忧虑。刚才竹林边发生的一幕,她尽收眼底。
看到女儿对杨过那般热切甚至有些卑微的态度,而杨过却冷淡以对,黄蓉的心中五味杂陈。作为母亲,她自然心疼女儿,不愿见芙儿受委屈。但作为智者,她更清楚问题的根源。
“芙儿这丫头,真是被她爹和我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黄蓉轻叹一声,手不自觉地抚上隆起的腹部,“杨过这孩子……经张公子教导,早已非池中之物。看他方才气度沉稳,目光锐利,一身修为恐怕已不在我之下。芙儿却还把他当作当年桃花岛上那个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顽童,真是……”
她担忧的,不仅仅是女儿的感情受挫,更是未来可能引发的麻烦。杨过如今是张晋的弟子,地位超然。郭芙若一味纠缠,惹得杨过不快,甚至触怒张晋,那后果不堪设想。张晋看似随和,但昨日对付蒙古人的手段,已显出其杀伐果断、不容冒犯的一面。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跟芙儿谈谈了。”黄蓉心中暗道,眉宇间的忧色更浓。这英雄大会,抗蒙大事当前,家中儿女情长的烦恼,却也让她操碎了心。
……
而此刻,事件的核心人物之一,张晋,正悠闲地在自己的小院里,听着李莫愁带着几分戏谑的“现场报道”。
李莫愁刚去厨房取些点心,恰好远远看到了竹林边的那一幕,回来便学给张晋听,末了笑道:“你那宝贝徒弟,魅力不小嘛。郭家那大小姐,眼珠子都快粘在他身上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张晋正拿着一本从全真教“借”来的道经翻看,闻言头也不抬,轻笑一声:“郭芙娇纵成性,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过儿与众不同罢了。过儿心性坚韧,历经世情,岂会看得上她这等肤浅女子?随他们去吧。”
他对这种小儿女的情愫纠葛毫无兴趣,只要不惹到他头上,他也懒得插手。更何况,杨过处理得干脆利落,很有他“不舔狗、不受气”的风范,让他颇为满意。
“不过,”张晋放下道经,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庄内熙攘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郭靖黄蓉抗蒙的决心甚坚,这英雄大会也算开了个好头。接下来,该如何将这盘棋下活,让气运更盛呢……”
他心思早已飞到了更宏大的布局上。襄阳?蒙古大军?或许,该找个机会,再给蒙古人来个狠的,顺便让郭靖这位“盟主”的位置,坐得更稳当些。
至于郭芙那点小女儿心思,在他眼中,不过是池塘里泛起的一点涟漪,无关大局。他当前要关注的,是如何在这风云际会的时代,攫取最大的“气运”,推动历史的车轮,朝着他想要的方向碾去。
温暖的晨光洒满小院,却照不进某些人心中的波澜,也照不全另一些人心中广阔的棋局。
次日,陆家庄核心议事厅内,郭靖、黄蓉、洪七公、全真教数子、朱子柳等各路首领齐聚,共商大计。张晋作为公认的“定海神针”,亦被郭靖黄蓉恳请出席,坐在上首,神色平静地听着众人的讨论。
议题很快集中在如何应对蒙古即将到来的大规模进攻上。主流意见分为两派:一派以部分丐帮长老和江湖宿老为代表,主张依托襄阳城高池深,集结重兵,稳扎稳打,进行旷日持久的守城战;另一派则以一些激进的年轻侠士和部分帮派首领为主,主张主动出击,利用江湖人士的高机动性,袭扰蒙古粮道、刺杀敌军将领,以攻代守。
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不休。郭靖虽倾向稳守襄阳,但也觉得袭扰战术有其价值,一时难以决断。黄蓉虽智计百出,但面对大军团作战的战略布局,也感到棘手。
这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始终未发一言的张晋。洪七公呷了口酒,笑道:“张小子,你别光坐着啊,老叫花我看你成竹在胸,有什么高见,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郭靖也诚恳道:“张兄弟,你见识超凡,还请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