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营比试,坤兴待他磊落自然,是同门之谊,是同袍之情,却看不出丝毫男女情愫。
他不敢唐突,也怕若是表露心迹反而让坤兴疏远了自己。
可是,太仆寺少卿周家却像一根刺扎在心里。
他不知道这周显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既然能被国公夫人提起,又被皇后知晓,定然有其门路。
若对方行动迅速,或坤兴在压力之下点了头......
“不行!”郑森猛地从榻上坐起,黑暗中目光灼灼,“我不能坐等!”
既然无法直接探问坤兴心意,至少要先弄清楚这个周显,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仗着在不同部门观政结下的关系,很快打听到了周显信息。
十九岁,国子监监生,好骑射,爱出入琉璃厂古玩铺子和某些文人雅集的茶楼,风评尚可,无功无过。
典型的中等勋贵之家培养出来的,有些许雅趣但绝谈不上出众的子弟。
光听描述,郑森心中稍定。
但耳听为虚,他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一见。
这日午后,他借故告假半日,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衫,按照打听来的消息,来到周显常去的一家位于城南、颇为清雅的茶楼。
他选了个二楼临窗的僻静位置,点了一壶茶,目光留意着门口。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目标出现了。
一个穿着锦缎长袍、头戴方巾的年轻人,在两名同样光鲜的同伴簇拥下,谈笑着走进茶楼。
那人面容尚算周正,举止也合乎礼仪,但眉宇间缺乏精气神,言谈间话题不离最近得了什么古扇,某家戏班子新来的角儿唱功了得。
偶尔谈及朝政,也是人云亦云,并无真知灼见。
“周兄,听闻陛下金口玉言,说坤兴公主日后成婚,木兰营还是归她管?这...”
就在这时,话题被周显旁边一个面皮白净的同伴提起,他脸上带着夸张的诧异,“这要是真的,那你日后岂不是要让人笑话?自家夫人整日在军营里,跟些粗使婆子、武婢混在一处,抛头露面,喊打喊杀的,这成何体统?”
“...女子嘛,就该像坤仪公主那般,温婉贤淑,相夫教子,那才是正理!”
“是啊,周兄,”另一人附和道:“听闻那坤兴公主在军营里晒得黝黑,举止也全无闺秀风范,这娶回家,怕是连琴棋书画都谈不拢吧?令尊怎会...”
周显被二人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哎,你们当我愿意了?”
不远处的郑森听到前面那些议论,神情已是不快,此刻再听周显说这话,眉宇间更是深深蹙了起来。
什么?
他还不乐意了?
要知道,想要娶坤兴的俊杰不知凡几,他一个平庸之辈还不乐意了?
他算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