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正色道:“扩编可以,但汉奸、恶徒、烟鬼一律不收!宁缺毋滥。若出了纰漏,唯你是问!”
那日勒郑重点头。
他们之所以发展缓慢,正是因选人严格。
吴玉一直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热闹——任他们如何争抢,也与炮兵无关。
毕竟炮兵专业性强,争去也无用。
“该你了。”墨白朝他招手。
“老大,咱们能领到什么好家伙?”
吴玉只知此前缴获过野战炮,其他一无所知。
墨白掀开旁边库房的大块油布,吴玉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火炮!
“老大,这是……”
“七十毫米克虏伯大炮,”
墨白笑道,“务必将其操控纯熟!”
吴玉与百余名炮手抚摸着冰凉的炮管,笑得合不拢嘴:“这射程……恐怕能达数千米!”
墨白又朝里间扬了扬下巴:“再去那屋看看。”
一群人涌进去,顿时爆发出阵阵狼嚎般的欢呼——八十七毫米火炮在这个时代,是毋庸置疑的钢铁巨兽。
两门八十七毫米重炮、四门七十毫米克虏伯炮、十门五十五毫米野战炮,这便是炮兵营的全部家底。
“老大放心!”吴玉激动道,“我们必定将这些宝贝练熟用精,以壮我破虏军声威!”
郭镇是最后一个赶回来的,五百骑兵营现成的,不用争不用抢!
七星寨的草台班子算是搭起来了。
校场上,一千三百六十五名破虏军站的笔直。
但还远远达不到墨白的标准。
他脚踩着夯实的黄土台子,鞋底能感到大地的坚硬。
台下,一千多个喉咙里喷出的白气,一千多双盯着他的眼睛,这不再是一群散兵游勇,是一件成了型的、泛着冷光的凶器。
而握柄,就在他手里。
他心里像揣了块热炭,烫得又舒服又疼。
舒服的是,这力量是真真切切攥在手里了,谁敢招惹他,得先问问台下这一千条枪!
疼的是,走到今天他见过太多血,欠下太多命。
这权力不是白来的,是拿人命换的,将来还得拿更多的人命去填。
目光扫过台下,能看到那日勒的骄狂,巴哈布的忠勇,徐江的沉稳……
他得用这些人,也得防着这些人。
这杆枪,既能对外,弄不好也会戳了自己。
这些面孔,大多是被田租、苛税、饥荒从黄土里抛出来的农夫,是被命运逼得没了活路的流民,是身上背着血仇的苦主。
他们跟着他,不是因了他有什么高义,不过是相信他能带他们抢一口吃食,活一条性命。
一股冷风灌进脖子,他清醒过来。
喜悦只是一瞬,更多的是冷静。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每句话、每个念头,都关乎生死。
这不是结束,是真正艰难的开始。
“破虏军的弟兄们,咱们为啥聚在这儿?
他的目光过每个人的脸……
“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是因为咱的田地被占了,咱的屋被烧了,咱的爹娘姐妹叫人欺负了!
是因为那帮罗刹鬼,占了咱们的家,还想让咱们世世代代当牛做马!
咱们拿起枪,不是咱们想杀人——是这世道!
是那些欺压咱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