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睛瞪得比枪口还圆。
“都是从罗刹鬼那抢来的，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这些刚从血水里滚出来的汉子们，此刻都像饿狼见了肉般盯着酒瓶。
墨白默默数着人头。
出征时的三百二十六条好汉，如今只剩二百七十人。
他抄起一瓶酒，将酒瓶高高举起，“弟兄们！今夜就用罗刹鬼的酒祭奠我们死去的弟兄！也为我们能活着到这里——庆贺！“
火焰映照着每一张沾满硝烟的脸。
巴特尔抽出猎刀，刀尖挑下一块烤得焦香的牛肉：“老子替库尔班吃了！那小子最爱这口！“
说罢狠狠咬下一块，油星子溅了满脸，模糊了眼角滑落的泪水。
那日勒抓起酒瓶仰头就灌，酒液顺着胡子往下淌：“贺连，老哥替你喝了！“
有个年轻猎手突然哭出声来，他颤抖着举起酒瓶：“我哥临走前说……说让我替他多杀几个罗刹鬼……“
话没说完就哽住了。
墨白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巴哈布兄弟，你今天做到了，杀了四个罗刹鬼，是好样的！”
巴哈布切一块肉放进嘴里大嚼，“我哥他就好酒肉，酒我替他喝，肉我替他吃，罗刹鬼我替他杀！”
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墨白揽着他肩膀，举起手中酒。
“倒下的弟兄，用命给咱们挣来了喝酒的资格！我们举杯，敬这些卫国的英雄！敬我们的手足兄弟——“
“敬英雄、敬兄弟！“
二百多条嗓子吼得山鸣谷应。
酒瓶碰撞声此起彼伏。
墨白将酒瓶倾斜，烈酒浇在篝火上，“轰“地腾起一人多高的蓝色火焰，牛肉发出“滋滋”肉香！
“弟兄们，我要留在这里打罗刹鬼，想跟我一起干的就留下，不想就去找徐江跟他说一声，找机会下山，我们还是兄弟！”
“墨老大，我跟着你干！”那日勒第一个站出来。
徐江大声道：“算我一个！”
“还有我！”徐辉祖扬手。
巴特尔看眼族人站起来问：“墨老大，我们也想跟你干，有饷银吗？”
“有啊！”
墨白大声说：“就按戈什哈的例，每月都有，按月发放足额足饷！”
猎户们欢呼起来。
侍卫营的人却面现忧色……
酒精让气氛像篝火般炽烈。
有人开始用刀鞘敲击节拍，粗犷的达斡尔战歌渐渐响起。
歌声越传越远，飘到江山下的英灵那里。
篝火旁，徐江醉醺醺地搂着墨白的肩膀：“校尉，你说那些罗刹鬼现在在干啥？“
墨白望着山下罗刹军营的灯火呵呵一笑：“大概在写阵亡名单吧。“
“以后我们会走向何方？”
徐江那双朦胧醉眼望着墨白问。
墨白也不知道未来会走到哪？
沉默良久，他想到一个模糊的答案，“哪里有侵略者，就去哪里！”
徐江神色复杂的点点头。
夜风卷着酒香和肉香，裹挟着男人们的歌声，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第二天，宿醉的人都爬起来，整理装备。
战争年代，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大醉一场是难得的享受。
墨白坐在一块大石头，看着扎下营寨的罗刹军出神。
徐江走过来，声音嘶哑。
“梁海、徐子业……总共二十二人要归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