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娜强压下体内翻江倒海的痛楚。
将残余的、微薄的力量，一点点凝聚起来。
她勉强修复了最影响行动的伤处。
随后，在所有人冰冷的、贪婪的、忌惮的注视下。
她踉跄着，用尽全身力气，来到叶婉清面前。
不顾一切地伸出颤抖的手。
死死抱住了苏凌。
不惜燃烧灵魂，也要将生命本源渡给他。
即便叶婉清的推搡让她残破的身躯更加痛苦。
她也绝不松开。
“求您……让我救他……”
古月娜的声音嘶哑破碎。
泪水混着血水，滚落下来。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叶婉清积压的怒火与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望着这个重创儿子、如今却一副可怜模样的罪魁祸首。
再也抑制不住彻骨的恨意！
“啪——！”
一记清脆而狠厉的耳光，狠狠扇在古月娜早已受伤肿起的脸颊上。
叶婉清这一掌毫无保留。
裹挟着一位母亲极致的愤怒与心痛。
古月娜被打得偏过头去。
娇小身躯晃了晃，几乎栽倒。
脸颊上瞬间浮起鲜红的指印。
火辣辣的痛楚蔓延开来。
“我儿子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何至于你要下这样的毒手……非要置他于死地？！”
叶婉清嘶声怒吼，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她看向怀中儿子胸前那个狰狞的血洞。
即便被叶倾仙的绿光萦绕，却仍难以愈合。
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难以呼吸。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他？”
“你说啊！”
古月娜挨了这一掌。
没有喊痛，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捂脸。
她缓缓转回头，重新望向叶婉清。
望向她怀中脸色惨白的苏凌。
那双紫眸里，所有光芒都已熄灭。
只剩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悔恨。
“对……不起……”
她嘶哑地开口。
嗓音因先前受创与情绪激动，破碎得不成调子，刺耳难听。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中。
古月娜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倒在冰冷肮脏、布满碎石与血污的地面上。
她没有丝毫犹豫。
额头重重磕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敲在每个人心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每说一次，便用力磕一次头。
声音嘶哑凄厉，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那沉重的悔恨与无助，任谁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泪水混着血水和尘土，在她磕头的地方，洇开一片暗红。
原本就已青肿的额头，很快磕得血肉模糊。
她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只是用这种最卑微、最自虐的方式，宣泄着几乎要将灵魂碾碎的痛苦与歉疚。
是为了这一世的重创？
还是为了那蓦然忆起、另一段时空中更深的罪孽？
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她只知道，她错了。
错得荒唐，错得无可挽回。
叶婉清彻底怔住。
她望着眼前跪地磕头、哭得近乎昏厥的少女。
望着她那狼狈凄惨、卑微至尘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