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宗,藏经阁。
这座三层半高的小楼,藏书万卷,功法千种,自开宗立派以来,便是弟子们眼中的“圣地”。
据说此处书香深厚,连老鼠都通灵,背得出《风雷掌》全文。
秦长生一袭青衫,手持鲁师兄开具的“管事令牌”,大步流星地迈上台阶,仿佛不是来借书,是来抄家。
门口坐着一个瘦老头,鹤发鸡皮、眉毛垂地,头上还扣着顶茶杯似的破竹帽,正摇着蒲扇、打着瞌睡。
嘴里还念叨着什么:“灵蛇游身步,步要快,身要滑……哈啊——”
秦长生轻咳一声:“老丈,我是新任杂役管事,来此抄录秘籍。”
老头睁开一只眼皮,眉毛一抖,像条绳子被风吹起。
“哦?杂役管事?”他慢吞吞抬头,目光落在秦长生腰间的令牌上,眉毛“哆”地抽了抽,打着哈哈说,“又来了一个想走狗屎运的。”
“你只准上一楼,明白不?”
秦长生点头,谦恭道:“自然明白。”
“那就好。”老头挥了挥扇子,“我们藏经阁规矩严得很,楼有四层,规矩比我眉毛还长,听清楚了——”
他竖起四根指头,念得跟唱戏一样:
“一楼,杂役可进,只限翻阅、抄录,敢私藏秘籍的,小命不保!”
“二楼,外门弟子凭外门令牌上去,一月只能来一次。”
“三楼,内门弟子方可踏足,一步三查,楼板都认人。”
“四楼……嘿!”他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那是宗主和长老待的地方,藏着的,都是能引天雷、震山岳的神功!据说某年某月某日,有人偷看了三行,第二天走火入魔,把自己眉毛练炸了。”
秦长生摸了摸自己眉毛,悄悄后退半步:“我这人怕炸……只上一楼。”
老头“哼”了一声,重新摇起蒲扇:“记得,不准瞎看,不准乱翻,更不能上楼梯探头,探头就砍头。”
秦长生躬身一礼:“谨记。”
说罢,他步入藏经阁一楼。
迎面便是一排排灰漆木架,密密麻麻地摆着厚薄不一的典籍,空气中有一股陈旧的墨香,夹杂着多年未洗的书虫尸气。
最靠前的柜子写着“后天期通用武学”,秦长生走过去一看:
《大力牛魔拳》《落叶刀法》《游鱼身法》《石破天惊脚》《打狗棒术(残)》
“这打狗棒……怎么哪儿都有它?”秦长生一头黑线。
他随手抽出一本《石破天惊脚》,翻开一看,第一页写着:
“若你腿短,请翻回封面;若你腿长——恭喜你,可以开始练了。”
秦长生抖了抖书:“这书有毒。”
转了一圈,他发现虽然只是第一层,但这些武学放在世俗江湖,怕是能掀起十八帮会混战、四大门派血拼、七十二路镖师抢着跪拜认师父。
“随便一本秘籍,都比我以前在杂役练功房看见的强十倍……”秦长生忍不住啧啧称奇。
他在书架间穿行,一边自语:
“步法要快的……选《游鱼身法》;拳法要狠的……《大力牛魔拳》;防身的……《打狗棒术》,虽然只有半本,但狗再多也能打。”
藏经阁外。
老头眯着眼靠着门框打盹,耳朵却竖得老高,心里默念:
“有胆子爬楼的,现在该摔下来了吧……咦?怎么没人惨叫?真不爬?”
“这小子……难得有点规矩。”
秦长生蹲在书架边,左手一本,右手一本,膝盖还顶着一本,活像个选菜的大婶挑藕一样,满脸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