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对着扈太公的遗体,无比郑重地单膝跪地。
然后他才说道:“太公安心去吧!我方天靖在此立誓,此生必护佑扈成、扈三娘兄妹周全,视若手足!李成狗贼,血海深仇,我必亲手讨还!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
祝家庄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祝朝奉面色灰败,看着刚刚清点出来的伤亡数字和物资消耗,心头滴血。
官军的围困虽未强攻,但日夜骚扰,让庄内人心惶惶,储备也在飞速消耗。
更让他恐惧的是,李成的部队像磨盘一样,慢慢碾磨着祝家庄的生机。
“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祝龙满脸焦躁,“官军围而不打,分明是想耗死我们!庄内存粮撑不了太久!”
祝虎也道:“是啊爹!那李成、索超都是沙场宿将,真要调来攻城器械,咱们这庄子……”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祝彪年轻气盛,虽然也感到压力,但依旧嘴硬:“怕什么!有盘陀路在,有栾教师坐镇,官军来多少死多少!等他们粮草耗尽,自然退去!”
“糊涂!”
祝朝奉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祝彪的话。
“耗?我们耗得起吗?梁中书在汴京有人!他耗得起!他能调来更多的兵,调来投石车、冲车!到时候,这庄子就是一片焦土!”
他环视三个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为今之计,只有破财消灾!”
“破财?”三子皆是一愣。
“不错。”
祝朝奉继续说道,“梁中书为何派兵?无非是认定我们劫了生辰纲,要追回赃物,更要拿我们的人头立威!我们若抵抗到底,那就是死路一条!不如主动献上一份厚礼,买一个平安!”
“献礼?献多少?”祝龙问道。
祝朝奉伸出两根手指,艰难地开口:“十万贯!就说是我们祝家几代积攒,为表忠心,自愿献与梁中书大人,助军剿匪!同时……”
他看向老大祝龙,“龙儿,你亲自去一趟官军大营,面见李都监,私下再奉上五千贯!就说是我祝家一点心意,让都监大人在梁中书面前美言几句,证明我祝家庄清白无辜,实乃被奸人诬陷!”
“十万贯?还要给李成五千贯?”
祝彪几乎跳起来,“爹!这几乎是我祝家大半家底了!”
“家底没了还能再攒!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祝朝奉厉声道。
“只要能渡过此劫,保全我祝家基业和满庄性命,这些钱,值了!李成此人,贪功好利,只要钱到位,他必会心动!快去办!”
祝彪虽不甘,但也知父亲所言是唯一生路,只能同意。
最后,祝家三兄弟中最稳重的老大祝龙带着庄丁,打着白旗,带着钱财,出了庄门,前往官军大营。
这一次,李成的态度截然不同。
看到祝龙私下奉上的五千贯厚礼,李成的脸色从冰冷变成了和蔼。
“哎呀,祝大公子,快快请起!令尊太客气了!”
李成笑眯眯地扶起祝龙,“本都监也知,祝家庄乃地方良善,向来安分守己。此番定是有人栽赃嫁祸,意图挑拨离间!本都监定会如实禀报梁大人,还祝家庄一个清白!”
收了钱,李成办事效率极高。
他留下索超继续围困祝家庄,实则已是围而不打,气氛缓和,自己则带着祝家献上的十万贯钱财,快马加鞭赶回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