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忧心忡忡。
“可若瓦剌大军真至,以我等现有兵力……”
“瓦剌大军集结,需时甚久,其间变数极多。”
苏白闻言了然,目光沉静。
“我等当务之急,是打乱其步骤。令其东部诸部不敢轻易南下,或……令其自顾不暇。”
他沉吟片刻,对王弼道。
“将擒获瓦剌探子及密信之事,透露给乃蛮部中那股反帖木儿的势力。”
“告诉他们,瓦剌欲趁乃蛮内乱南下,若乃蛮覆灭,他们亦无存身之地。促其尽快动手。”
“再……”
苏白状若思考,补充了句。
“令夜不收,将瓦剌密信抄录数份,不慎遗落在乃蛮与绰罗斯部交界处,务必要让帖木儿的人捡到。”
王弼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大人是要……让帖木儿疑心瓦剌欲连他一起吞并?”
“帖木儿性情多疑,见此信,必生猜忌,对瓦剌援军的态度恐生变化。即便他仍要引狼入室,其部下也难免离心。”
苏白淡淡道。
“乱其心志,缓其兵锋,为我争取时间。”
“末将明白!这就去办!”
王弼领命,快步出帐。
帐内恢复安静,朱标看着苏白,眼中满是钦佩。
“苏兄临危不乱,步步为营,拜服。”
“局势未明,不可自乱阵脚。”
苏白走回案前,拿起朱标未写完的奏疏草案。
“殿下,奏疏可稍作修改。重点陈述两点,一,乃蛮内乱,有势力愿归附,我可低成本收北疆之利。”
“二,瓦剌异动,然我可利用其内部矛盾,以缓待变,请陛下暂缓抽调精锐,待北疆局势明朗。”
“好!”
朱标重重点头,提笔疾书。
午后,李荣再次求见,此次面色更显焦急。
“大人!那乃蛮商人又至,催逼更急!言明日日落前若不见货,交易作废!小人虚与委蛇,套出话来,其需这批军械,是为三日后接应绰罗斯部先锋军!”
“三日后……”
苏白沉吟。
“时间吻合,李东家,你可应承他,明日午时,于黑石口以北十里处的废弃烽燧交易。”
“但言明,需现银结算,且只能先付三成货。”
李荣愕然。
“大人,这……岂非打草惊蛇?”
“正是要打草惊蛇。”
苏白嘴角微扬。
“你且去安排,届时,我自有计较。”
待李荣将信将疑地离去,朱标忍不住问。
“苏兄,此举何意?”
“帖木儿军械短缺,必不肯放弃这批货。但现银结算,量又大,其短时间内难以凑齐,必生焦躁。”
“指定交易地点,则可控其行踪。”
苏白语气淡然和他解释道。
“更关键的是,此举可让那反帖木儿的势力知晓,帖木儿已窘迫至斯,促其下定决心。”
果然,傍晚时分,沙州卫王敬派快马来报。
乃蛮部中那股势力首领暗中传讯,已决定明夜动手,袭杀帖木儿信使,请求大明届时于边境虚张声势,以为策应。
“回复他,准其所请。”
苏白下令。
“令王敬,明夜于乃蛮边境多点举火,擂鼓呐喊,做出大军压境之势。”
夜色渐深,大同营内灯火通明,各营调兵遣将,信使往来不绝。
苏白与朱标站在帐外,望着远处漆黑的地平线。
“明日,当见分晓。”朱标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