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膳房的灯还亮着，张公公正弯腰把温在灶上的杂粮粥端出来，瓷碗碰着木桌发出轻响。
苏白刚跨进门，就闻到一股咸香，他拉过一把木椅坐下，伸手拿起筷子。
“张公公，今天的咸鸭蛋腌得够味，比上次的出油还多。”
张公公笑着递过一双干净筷子。
“大人喜欢就好，这是厨房特意挑的双黄蛋，腌了二十天，正好起沙。”
“殿下，您也快坐，粥还热着。”
朱标走到桌前，却没立刻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摸着腰间钥匙。
“张公公，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见厨房多了个陌生厨子，看着面生，是你新招的？”
张公公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回殿下，是三日前招的。”
“之前的老厨子家里有事告假，就从城外酒楼请了个来帮忙，叫刘二，手艺还行，就是……”
他压低声音。
“老奴总觉得他不对劲，每天买菜要去两趟，还总往后院样本密室那边瞟，问他话也支支吾吾的。”
苏白夹咸菜的手停在半空，抬眼看向张公公。
“他买菜去哪个方向？有没有跟陌生人接触？”
“每次都去城南菜市场，去的时候空着篮子，回来的时候满当当的。”
张公公凑过来，声音更低。
“昨天老奴偷偷跟了一段，见他在菜市场拐角跟个穿蓝布衫的人说了几句话，还塞了个纸团，那人接过纸团就往城南粮仓方向走了。”
朱标猛地攥紧拳头，钥匙链“叮铃”响了一声。
“肯定是胡惟庸的人！想混进县衙打探样本的消息！我这就让人把他抓起来审！”
“先别急。”
苏白按住他的手，指尖碰着他温热的掌心。
“抓了他，胡惟庸就知道咱们识破了，说不定会提前动手。”
“不如先盯着他，看看他还会传什么消息，等三日后交易的时候，一起算账。”
“咱们正好借他的嘴，让胡惟庸以为咱们没察觉，放松警惕。”
张公公点头附和。
“大人说得对！老奴可以跟厨房的婆子说，让她们多留意刘二的动静，他要是想进后院，就找理由拦住，比如后院在打扫，不让进。”
苏白端起粥碗，喝了一口。
“就这么办。张公公，你让婆子们别露声色，要是刘二问起样本，就说不知道什么样本，只知道后院堆了些新炭，把他往新炭那边引，混淆视听。”
刚说完，膳房的门被推开，李十七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急色，手里还攥着个铜钥匙。
“大人！殿下！出变故了！”
“盯粮仓的兄弟来报，昨夜有两个人摸进粮仓，没偷东西，反而把老槐树下石缝里的钥匙换了！”
“这是换下来的旧钥匙，兄弟们趁他们走后捡的。”
他把铜钥匙放在桌上，钥匙上还沾着点泥土。
“兄弟们说，那两人身手利落，像是专门练过开锁的，换完钥匙就往应天府方向跑了，没追上。”
朱标看着桌上的旧钥匙，眉头拧成疙瘩。
“胡惟庸肯定察觉了！他换钥匙，就是怕咱们去粮仓拿密信！这可怎么办？”
“没有钥匙，就算抓住交易的人，也拿不到密信这个铁证！”
苏白拿起旧钥匙，放在手里掂了掂，指尖划过钥匙齿。
“他换钥匙，说明他还在乎粮仓里的东西，没打算放弃交易。”
“要是他想取消，直接烧了粮仓就行，不用费功夫换钥匙。”
他抬头看向李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