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补充道。
“雨水一停,很多事情就要铺开,这东西,或许能省下我们很多力气。”
“明白!”
李十七将纸条小心收好,转身再次走入滂沱大雨之中,身影很快被灰蒙蒙的水汽吞噬。
……
县衙后院西侧,一间临时清理出的廨房内。
朱标屏退了旁人,只留下两个从东宫带出、绝对忠诚的老宦官。
地上铺着草席,上面放着那包芒硝、石炭和豚油。
朱标挽起袖子,亲自按照纸条上的步骤,小心翼翼地将石炭用铜臼捣碎,仔细筛去粗粒,又称量出适量的芒硝粉末和切碎的豚油块。
他做得极其专注,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
两个老宦官在一旁打下手,一个负责递送器物,一个小心地看着火盆,保持廨房内适宜的温度,便于混合物捶打成型。
“殿下,还是让老奴来吧……”
一个老宦官看着朱标亲自动手,忍不住低声劝道。
“不必。”
朱标头也不抬,用力将混合好的黑灰色糊状物填入一个特制的木框内,然后用石杵反复捶打压实。
“此事,必须孤亲自经手。”
将如此危险的东西化为生财之道,这想法堪称疯狂。
但不知为何,他心底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信任。
或许是因为苏白已经创造了太多奇迹。
也可能是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到一件足以影响大局的秘密事务中,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学习的储君。
木框内的混合物被捶打得越来越紧密结实。
朱标仔细地将成型的炭块取出,放在一旁铺着的干草上阴干。
他看着那几块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陋的新炭,眼神复杂。
……
雨幕重重。
桃花县境外十里,一座荒废的土祠内。
几匹骏马拴在廊下,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汽。
祠内,几个穿着各异、却都透着精干气息的汉子围着一堆勉强燃起的篝火,低声交谈。
“妈的,这鬼天气!淋得老子骨头缝都疼!”
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骂道,用力搓着手。
“少抱怨两句,这趟差事办好了,够你逍遥半年。”
另一个面色冷白的瘦削男子淡淡道,目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望向桃花县的方向。
“城里有什么新动静?”
一个刚从县城方向冒雨赶回来的探子,拧着衣角的水,低声道。
“热闹得很!县衙后院跟个大军营似的,铁匠木匠招了一大堆,叮叮当当没日没夜地干。”
“还看到太子殿下亲自出入,像是在忙活什么。”
“太子?”
冷白脸男子眉头一挑。
“他不好好待在陛下身边,掺和这些作甚?”
“谁知道呢,哦,还有,听说县库粮食霉了不少,那个苏县令正暗中派人零散买粮,价格给得还挺高。”
虬髯汉子嗤笑一声。
“我还以为多大本事,原来也是个拆东墙补西西墙的货色!我看他那点家底,撑不了几天!”
冷白脸男子却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
“零散买粮……高价……他是不想引人注意,还是另有所图?”
他总觉得,那个叫苏白的县令,行事透着一股邪性。
“头儿,咱们就这么干看着?相爷那边……”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汉子低声问。
冷白脸男子收回目光,拨弄了一下篝火。
“看着,相爷说了,静观其变。等他们自己乱起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冷意。
“等他们缺粮缺钱,撑不下去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忍不住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