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至半山腰一处稍缓的坡地，他呼吸明显粗重起来，脸色开始发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脚步也变得沉重虚浮。
“殿……公子？”
李十七声音低沉，带着警觉。
朱标摆摆手，示意无碍，勉强笑了笑。
“无妨……只是这路，着实难走……”
他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景物瞬间旋转模糊，双腿一软，直直向前栽去！
“公子小心！”
李十七眼疾手快，一把架住朱标的胳膊，力道沉稳有力，瞬间稳住他身形。
几乎在同一刻，另一只手臂也稳稳托住了朱标的另一边胳膊。
是苏白。
他另一只手已从怀中摸出一个扁平的锡盒，指尖一挑打开盖子，露出里面三枚龙眼大小、色泽深褐的药丸。
不由分说便拈出一枚塞进朱标微张的嘴里。
“殿下，含住！莫嚼，莫咽，待其自行化开！”
那药丸入口奇苦，带着一股浓烈的草木腥气，直冲脑门，呛得朱标一阵反胃。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依言将那苦涩的丸子压在舌下。
说来也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一股奇异的暖流便从腹中缓缓升起，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那令人窒息的眩晕感和冰冷沉重的麻木感，竟迅速退去！
朱标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口的憋闷感大为缓解，眼前的景物也重新变得清晰。
他看向苏白，眼中满是惊异和后怕。
“这……这便是……”
“只是暂时缓解。”
苏白收回手，神情依旧平静无波。
“殿下血脉尚未适应此间气薄，强行压制反伤根本。”
“方才那药，只能应急，待安营扎药，殿下服下我们此行的正药，睡上一夜，方是固本培元之道。”
他目光扫过朱标恢复血色的脸，淡淡道。
“殿下此刻感觉如何？”
朱标活动了一下手脚，惊喜道。
“好多了！头晕恶心都散了七八分！只是……手脚还有些发软。”
“气薄之症，气血运行滞涩，四肢乏力乃是常态。”
苏白点点头，示意李十七可以松手。
“殿下请慢行，莫急莫赶。前面不远便有背风处，可设营帐。”
他目光转向李十七。
“李头儿，烦请带两人先去扎营，取无根净水烧开备药。余下之人，护卫左右，缓行。”
“是。”
李十七应声，深深看了苏白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他迅速点出两名精干手下，背着沉重的帐篷等物，快步朝苏白所指方向攀去，身影很快隐入前方更浓的雾霭之中。
朱标望着李十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身边神色如常，心头那份对“苏侍郎”的敬畏，又悄然深了一寸。
这随手拿出、立竿见影的药丸，其背后所代表的，恐怕远不止于“高原药方”那么简单。
这苏白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未示于人的东西？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念头，紧了紧衣襟，跟随苏白的步伐，继续向上。
山风穿过林隙，发出呜咽般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