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缚咬了口蜜果,甜汁溅在唇角:“给他挖十棵苗,再配本培育手册。告诉七部,谁种得最好,朕亲自给他们题块‘勤耕奖’的匾额。”
正说着,宫门侍卫匆匆来报:“陛下,漠北急报!黑石部余孽勾结西境的风沙盗,要毁通漠渠!”
苏眉手里的蜜果“啪”地掉在地上,阿古拉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闻言脸都白了,攥着《农桑要术》的手指关节泛白:“他们……他们说渠水会淹了祖辈的坟地,其实是嫉妒我们有粮食……”
林缚擦了擦唇角的果汁,眼神沉了沉:“备马。让羽林卫带五百骑,随朕去漠北。”
“陛下,不可!”苏眉拉住他的衣袖,“您是万金之躯……”
“朕是龙皇朝的天子,更是漠北百姓的主心骨。”他拍拍她的手,目光扫过阿古拉惊惶的脸,“再说,通漠渠是漠北的命脉,更是七部百姓盼了一辈子的念想——谁想毁了它,朕就断了谁的念想。”
三日后,漠北的风卷着沙砾打在甲胄上,噼啪作响。通漠渠畔已乱作一团,黑石部的人正用斧头砍砸闸门,风沙盗则骑着马在渠边纵火,浓烟滚滚中,巴图带着族人拿着锄头木棍拼死阻拦,额角淌下的血混着沙土糊了满脸。
“巴图!撑住!”林缚的声音穿透烟尘,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五百羽林卫如神兵天降,箭矢精准地射落纵火的火把,长刀劈开混乱的人潮。
阿古拉突然冲出去,抱着个正砍闸门的汉子的腿:“阿叔!别砍了!这渠能长出麦子,能让我们不用再饿肚子啊!”汉子愣了愣,看着孩子辫子上的狼头花,那是他妹妹生前最爱的花。
混乱中,林缚跃到渠坝上,龙符在掌心亮起金光。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尖指向天空,声如洪钟:“漠北的土地,不是用来械斗的!是用来种庄稼的!”他指向渠水灌溉出的金色麦田,“你们看!那才是黑石部该有的样子!”
风沙盗见势不妙想逃,却被羽林卫围了个水泄不通。黑石部的人看着远处沉甸甸的麦垛,手里的斧头慢慢垂了下来。巴图趁机喊道:“愿意种麦子的,跟着我修闸门!陛下说了,明年给我们送新稻种!”
暮色降临时,闸门终于修好了。阿古拉蹲在渠边,用小手掬起渠水,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辫子上的狼头花在晚风中轻轻晃,像朵会笑的星星。
林缚站在渠坝上,苏眉给他系紧被风吹松的披风。远处传来水碾坊开工的声响,石碾转动的吱呀混着族人的欢歌,漫过金色的麦田。
“你看,”他指着天边烧得通红的晚霞,“漠北的晚霞,比龙安城的更烈呢。”
苏眉望着他被霞光染金的侧脸,忽然明白,所谓天下,从来不是靠疆域大小衡量。当渠水漫过干裂的土地,当麦种在沙里扎根,当孩子的笑声盖过械斗的嘶吼——这才是真正的江山永固。
夜渐深,阿古拉捧着那本《农桑要术》睡着了,书页上“渠水过三寸,播种宜疏”的批注旁,多了个小小的狼头花印记。远处的通漠渠还在静静流淌,月光洒在水面,像铺了条碎银的路,一直通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