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妄议(1 / 2)

唇瓣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用着慕朝歌的身体,亲上了用着他自己身体的慕朝歌的嘴?

这算什么?!

自己亲了自己?

这认知过于荒诞,让两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维持着摔倒的姿势。

僵在原地,一时之间竟都忘了反应。

忘了推开对方,只剩下四只瞪大的眼睛,充满了同样的震惊。

那话本,早在摔倒时便脱手飞出,“啪”地一声掉落在不远处的地上,书页因撞击而自动合拢。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无比漫长。

两人终于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弹开,各自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拉开距离。

慕朝歌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表情如同见了鬼。

尉迟澈更是脸颊爆红,连耳朵尖都红得滴血,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对方。

尴尬、羞愤、荒谬、惊悚……种种情绪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最终还是慕朝歌先缓过神来,她干咳两声,试图打破这气氛,目光下意识地转向那本掉落的话本,没话找话地试图转移注意力:“咳……这破书……”

她的目光落在合拢的书册封底,那里通常印着作者信息。

只见封底一角,清晰地印着两行小字:

著:紫竹公子

“紫竹公子?”慕朝歌下意识地念了出来,随即一愣。

而一旁的尉迟澈,在听到这个笔名的瞬间,脸上迅速转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紫竹公子。

大理寺卿郑武当,私下里偷偷用的笔名!

难怪!

搞了半天,竟是身边近臣在偷偷编排自己?

尉迟澈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万分。

……

国子监的公廨里,弥漫着一股沉闷气味。

阳光透过高窗,落在堆满公文典籍的案几上,光柱里尘埃浮动。

姚庆临坐在自己的书案后,脊背挺得笔直,正专注地誊录着手中最后几页册子。

他下笔极稳,字迹端正,一如他这个人。片刻后,他轻轻放下笔,将刚刚编订完成的一册书文整理好,起身走向房间另一侧的上官,检讨龚长恭。

“龚大人,这是下官已编校厘正的《礼记述要》下册,请您过目。”姚庆临声音平和,双手将册子递上。

龚长恭正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边一个侍诏小官奉承他昨日某句“高见”。

听到声音,他眼皮懒懒一掀,目光掠过那本凝聚了姚庆临近一个月心血的册子,鼻子里轻哼一声,随手接过。

他信手翻了两页,便“啪”地一声合上,随手扔在了自己桌案的一角,与几份闲杂文书混在一处。

“嗯,知道了。下去吧。”龚长恭语气懒散,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

那旁边的侍诏瞧了,立刻话锋一转,堆着笑对龚长恭道:“龚大人真是辛劳,编订之事,最终都需您来定夺,实在是能者多劳啊!”

这话说得颠倒黑白,明明具体的工作全是姚庆临做的。

龚长恭却似十分受用,得意地笑了笑,指尖点着那本册子:“哎,为国子监事务,份内之事罢了。姚典薄也就是做些初步整理,功夫到底粗浅,最后不还得我来把关?”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正要转身离开的姚庆临听的。

姚庆临脚步顿了顿,并未回头,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了一下,随即继续走向自己的书案。

默默坐下,拿起另一份文书,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他这副淡然处之的样子,反而更加刺痛了龚长恭。

龚长恭出身吏部侍郎府,世家子弟,却科场蹉跎,好不容易靠着父荫得了国子监检讨的职位。

而眼前这个姚庆临,商贾出身,却偏偏是前科状元,凭着真才实学一路考上来的,这简直就像是在时时刻刻扇他龚长恭的耳光!

他见不得姚庆临那副无论怎么被轻慢都依旧保持着清冷的模样,那仿佛是一种高高在上的鄙视。

龚长恭使了个眼色,善于察言观色的侍诏立刻心领神会,故意提高了声量笑道:“说起来,姚大人真是好涵养。也是,毕竟曾是状元之才,如今在这国子监里,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想必姚大人是心境超然,不与我等俗人计较这些虚名。”

这话明褒实贬,听起来十分刺耳。

姚庆临依旧沉默,只是翻阅文书的速度慢了一丝。

他的沉默却让龚长恭的邪火愈烧愈旺。

他想要看到的,是姚庆临失态。

龚长恭忽然冷笑一声,身体前倾:“姚庆临,本官倒是想起一桩事。听说……你与宫中那位风头正盛的慕妃娘娘,似乎是亲戚?”

姚庆临翻页的手指骤然停住。

龚长恭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语气更加轻佻:“哦,瞧本官这记性,说是亲戚,其实早已断了来往,是吧?啧啧,也是,人家现在是天子宠妃,金枝玉叶一般的人物,哪里还记得起昔日那些穷亲戚呢。我说姚大人,你该不会心里还存着些指望,盼着慕妃娘娘念及旧情,提拔你一把吧?”

这话极尽羞辱。

一旁的侍诏脸上虽还强堆着笑,心里已是一咯噔,觉得龚检讨这话说得太过刻薄。

而且妄议宫妃,实非臣子所为,不由得暗自鄙夷。

姚庆临缓缓吸了一口气,仍旧没有回头,声音低沉:“下官与慕妃娘娘并无瓜葛,不敢有此妄念。龚大人多虑了。”

“并无瓜葛?哈哈,说得轻巧!”龚长恭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声音陡然尖厉起来,“本官可是听说,慕妃的生母,那位短命的姚氏,是你的亲姐姐吧!”

“轰”的一声,这话如同惊雷,在公廨内炸响。

那侍诏脸色都白了,背后议论妃嫔及其已故生母,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他恨不得立刻缩成一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