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除什么？”
布鲁斯·莱恩的身体猛然间僵住了。
他的额头上瞬间汗如雨下。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那个名字。
是的，他知道背后的这个声音来自于谁。
“李林？”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颤抖的声音将他此时此刻心底深处的畏惧展现的淋漓尽致。
全世界的观众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李林面前那个几乎能装下两个他的大汉，此时正僵硬着。经过节目组处理的音效消除之后，似乎全世界的嘈杂都消失了，唯有这两个人在聚光灯下。
“我的上帝，真被李林找到了！”
“法克！真有人来炸顾特卜塔了！”
“爆炸案真不是李林策划的？”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李林策划的事情？这对李林根本没有好处。”
直播间内的讨论热火朝天，而在布鲁斯·莱恩心中，却是已经冷至冰点。
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自己会被李林精准锁定，他更后悔的是自己因为太过焦虑没有一直捕捉李林的位置……
不过他本身也没有选择，哪怕是知道李林在这，为了防止耶格尔把这座古塔炸掉，他也无论如何也要带人来这里。
“回答我的问题。拆除什么？”
拆除什么？这还用问？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坐在审讯室里的审讯官询问肤色一样可笑。这让布鲁斯不得不怀疑李林这个问题的理由，他在思考或许李林的问题并不只流于表面？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思考不出来个所以然。
“拆除……炸弹。”
“为了炸掉什么？”
又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
而到了这个时候，布鲁斯才明白，李林这是为了给全球观众们听的。而到了此时此刻，他又更加明白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在李林找上门来的那一瞬间，尾款怕是没办法结清了。
“该死的……”
他愤愤的骂了一句，但对方毕竟是李林，布鲁斯根本生不起任何一丝反抗的念头，死在李林手中的高手太多了，而布鲁斯自问自己的实力还算不错，可和李林相比，还是嫩了点。
“要炸掉顾特卜塔。”
他如实的做出了回答。
而李林的问题，近乎是在布鲁斯作出回答的一瞬间提出了：“为什么要拆除即将炸掉顾特卜塔的炸弹？”
布鲁斯明白，这是在一步步的诱导自己深入的说明自己的行动，引导那些在状况外的观众们一步步的了解来龙去脉。
“因为我们接到了撤离的命令。”
问题仍然极快速的再次提出：“是谁的命令？”
听到这里，全球观众们提起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不仅仅是观众们。
同舟会的小文斯莱眯起了眼睛。
正站在巨幅电视面前的萨米尔，手心里满是冷汗。
这个问题一旦回答出来，无论是萨米尔还是同舟会，都将会瞬间被曝光在阳光之下，全世界所有人都会抵制他们……
他们将会瞬间被推出来当做替罪羊，瞬间被他们的组织/后台所抛弃。这不是因为他们害怕人们的愤怒，而是他们要维护他们所建立的框架。
只有框架稳定，他们才能站在幕后攫取利益。
这也是为什么《逃亡之际》还在播出的原因，是为什么他们没有真正大规模的出动军队，仍然在阴恻恻的想要通过灰色手段杀死李林的原因。
至于此时此刻，李林提出的这个尖锐问题，让布鲁斯·莱恩的额头上流下了冷汗，他心底深处矛盾至极。
如果不说，毫无疑问李林会杀掉自己。
但如果说了，那么那些真正的幕后之人也会将他碎尸万段。
而此刻，对于一名成熟的雇佣兵来说，这个问题要怎么选，答案已经十分清晰了。
“我不知道。”
布鲁斯咬着牙说道：“我们从来不和雇主直接联系。”
这番话，让小文斯莱松了口气。
同时也让所有正在看着这一幕的观众们有些失望。
毕竟，这可是炸掉了莫卧儿皇宫的雇佣兵团体，他们毫无疑问是专业的。而专业就说明，在嘴硬这方面，有过硬的功夫。因此李林不可能在他口中真正问出来什么。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无望时，李林却是笑了笑：
“既然你不知道上家是谁，那么你接到的撤离命令来自于哪里？”
本来松了口气的萨米尔在听到了李林的这个问题之后，瞬间就再次将那口气提了起来。
而布鲁斯此时此刻也语气一滞：“来自……”
这个问题的角度确实刁钻了一些，而这也是为什么李林会在此前问了一些无关紧要问题的原因，在审讯角度上让对方说的话彼此矛盾，这种小技巧十分实用。
李林甚至没等着他开口，就继续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们破坏这些古迹的目的是什么？”
布鲁斯原本还在焦虑的思考着怎么完美应付，可李林瞬间提出的问题，却是又立刻打断了他的思考，又必须得重新思考新的问题的答案，而这又让他大脑宕机了一瞬。
在正确答案在脑海之中冒出的一瞬间，布鲁斯就必须要把正确答案压制下去，随即还得寻找理由。而这一切如何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一瞬间想出来？
那简直难如登天。
而李林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又一次的，还不等布鲁斯作答，李林就换了个问题：
“你们是从哪里上岸的？”
“……”
李林的三连问，简直彻底让布鲁斯的大脑宕机了。
一般来说，以布鲁斯的水准，绝不至于如此，但现在正在进行审讯的，毕竟是李林。越是重视，考虑的越多，就越是容易出现纰漏……
更重要的是，李林又不是CAI的特工。就算CAI的特工下手再怎么黑，也不会表现出像是李林这样巨大的压迫感。
他额头上的汗水流出的越来越多，可站在他身后的李林却在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却是保持了沉默。而这种沉默带来的压力，却是比此前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