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范浩,也在得到太上皇赏赐之后,扬州府节度使的司职,也是被得授冠军侯的贾琏所顶替。
只等贾琏前来同自己交接司职,便能走马上任。
扬州府为官至今,一草一木,一花一果,皆有感情,望着衙署之内,自己费尽心思不舍得亭台制备,在几个儿子的搀扶之下,亦步亦趋,满脸留恋的感慨道:
“辽东老家沦陷妖清铁蹄,扬州府衙也无有容身之地……这人一老,就是喜欢怀念往昔,我现在啊,最想的就是你们文程叔叔……”
“踏踏踏!”
病衰老迈,一段话喘息三四次的范浩话音尚未落地,便被急促的脚步声所截断。
顺声望去,却见门子急冲冲赶来,赶至近前,门子拱手行礼开口:
“老爷,仪征营官,及冠军侯亲卫携冠军侯信笺前来。”
闻听仪征营官与冠军侯亲卫前来,却不闻门子提及贾琏,范浩还未曾开口,范浩长子,搀扶着范浩左胳膊的范强便皱眉问道:
“贾琏呢?!”
“冠军侯未至……”
“什么?贾琏没有来,他贾琏想要干什么?!”
“他不过是代节度使,就敢如此轻慢我父!”
闻听贾琏没来,范强眉关锁死,满脸忿怒的低吼开口:
“欺人太甚!真真是欺人太甚……”
“强儿,不得无礼!”
范强话音未落,范浩那苍老之中,满是病弱的声音,便自范强耳畔幽幽响起:
“贾大人毕竟是军功彪炳,战功实封之冠军侯。”
“超品侯爵爵位在,旁说为父马上就要卸职节度使,成为一介布衣,就算为父不曾卸职,面见贾大人也要主动行礼。”
说到这里,范浩扭头,病弱的眼眸之中,微光闪烁的看向门子道:
“冠军侯亲卫,及仪征营官,可曾言述,冠军侯因何不曾前来?”
“回老爷的话。”
范浩询问,方才被范强吓了一跳的门子,连忙拱手行礼开口:
“对方言述,冠军侯留下了几百人留在仪征,带着剩下的部卒,前往金陵祖地祭祖了。”
“而冠军侯亲卫以及座营官此刻前来,便是前来送公文的……”
“祭祖好,祭祖好啊!”
人都是眷恋权势的,闻听贾琏前往金陵祭祖的瞬间,范浩便清楚的明白,原本今日便要卸职扬州府节度使司职的自己,又多了十数日的权势。
一想到,自己即将卸任之后,那些原本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只差用口舌舔舐自己粪便的商贾、官员。
这些时日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通体上下满布病弱之态的范浩,面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晕红之色:
“国朝以孝治理天下,冠军侯不忘先祖,实乃我大乾之幸事啊!”
“带人前来!”
好似再次恢复健康的范浩,甩开搀扶自己的两个儿子,挺起脊背,看向门子道:
“本节度使要看看冠军侯的信笺。”
闻听此言,门子连忙应声道:
“遵命老爷!”
语落门子便转身离去。
门子方走,范浩便扭过头,看向面露不解之色的范强范文二人道:
“是不是好奇,为何冠军侯要接任我的司职,且为父份属太上一脉,而冠军侯则是当今铁杆,为父却对冠军侯如此礼遇?!”
范强闻言朝着范浩点点头道:
“爹,那贾琏不过是一小儿,您为何要如此?!”
不止范浩长子范强,次子范文亦是连连点头。
“很简单,你们不争气!”
看着两人的动作,范浩满脸冷漠的开口:
“不止你们不争气,我范家除却你们二叔范文程之外,余者众人皆不争气!”
“更为重要的是,太上皇已经老了!”
“我当年考上状元之刻,太上已然年近四旬,今日我衰老至斯,太上又有几年好活?”
“一旦太上龙驭宾天,爹我老迈至斯,死不足惜,但是你们呢?”
说到这里,范浩抬起衰老的眼眸,望向神京城的方向开口道:
“你们连扬州府那群捧高踩低的商贾都应对不了,又如何能应对战功赫赫的冠军侯?”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范文范强的不争气,令一把年纪的范浩,不敢行差踏错。
并且,为官三十余载,一朝卸职,备受冷遇的范浩表示,自己对贾琏心有感激。
感激贾琏,能够让自己在看到了踩高捧低的商贾官员之后,再延续一旬有余的节度使权柄。
想到这里,范浩抬头,看向面露窘色的范文范强开口:
“强儿文儿,通知扬州府知府,我节度使各级官员前来议事。”
“对了,那些商贾也给叫上,有些事情必须要清算清算了啊!”
说到这里,范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狰狞的弧度。
你们这些家伙没想到吧!
我范浩今日并未曾卸职,且往后十数日之内,我范浩仍是扬州府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