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这内容,简直像是在外受了欺负回家找安慰的大狗。茯苓被他这无赖劲儿弄得耳根都红透了,心跳如擂鼓,嘴上却不肯服软:“那你想让我怎么心疼你?”
沈清和闻言,这才缓缓站直了身体他指了指一旁正在悠闲的烈阳,语气理所当然:“我没力气骑马了,腿软。你带我骑吧。”
茯苓看了看高大神骏的烈阳,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一副“我虚弱得要命”模样的男人,明知他多半是装的,可想到他方才那狼狈憔悴的样子,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她瞪了他一眼,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向他伸出手。
沈清和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握住她柔软的手,借力轻盈地跃上马背,稳稳坐在她身后。
位置调换,茯苓坐在前面掌控着缰绳,沈清和坐在她身后,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然后将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放心地交付给她,下巴轻轻抵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沈清和灼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强健的手臂环绕在腰间,呼吸喷洒在耳畔。茯苓身体微微僵硬,握着缰绳的手心有些冒汗。
烈阳驮着两人,跟在车队旁边。微风拂过,吹动着两人的发丝,交织在一起。
茯苓慢慢放松下来,感受着身后之人平稳的呼吸和心跳。
车队在苍茫的暮色中,终于望见了边阳城土黄色的城墙。在即将入城前,沈清和勒住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边阳城不比京城,鱼龙混杂,尤其对生面孔格外警惕。你一个女子,容貌太过惹眼,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说着,从行囊里翻出一套普通的青色男装,又掏出一个小巧的妆粉盒子,看向茯苓,“你得扮上男子。”
茯苓知道他说得在理,乖乖坐下,任由他摆布。
沈清和用深色的粉膏,往茯苓白皙细腻的脸上涂抹,掩盖她那过于柔美的轮廓。结果下手没个轻重,不仅把一张清丽的小脸抹得黑黄不均,活像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用眉笔在她秀气的柳叶眉上,画了两条又粗又黑、几乎要飞入鬓角的“豪迈”浓眉。
好不容易“妆成”,沈清和端详着自己的“杰作”,愣了片刻,随即再也忍不住,指着茯苓的脸,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直不起腰来:“哈哈,咳,我这手艺……真是独具匠心!”
茯苓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急忙抓过一旁磨光铜片一照,只见镜中赫然出现一个面色蜡黄、眉毛粗犷的“少年郎”。
“沈!清!和!”茯苓又羞又气,丢开铜片,张牙舞爪地就扑过去要掐他,“我跟你拼了!你这画的什么鬼样子!”
沈清和一边躲,一边眼疾手快地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手腕纤细,被他轻易握住。他强忍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气鼓鼓的黑脸粗眉小郎君,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因怒气而格外明亮,与这滑稽的妆容形成对比,反而有种奇异的可爱。
他连忙放软声音,带着笑意安抚道:“好看的,好看的!我们茯苓底子好,怎么画都俊俏!这样才安全,乖,听话。”只是他那弯起的嘴角和眼底尚未散去的促狭笑意,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茯苓瞪着他,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没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