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疯狂了！
以蜀汉本就羸弱的骑兵力量，去突袭魏国经营多年的核心牧场？
这简直是拿鸡蛋碰石头！
“一派胡言！”有将军终于忍不住，怒斥道，“此乃赌徒行径，是将我大汉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不错！异想天开！”
质疑声、怒骂声此起彼伏，如同暴雨砸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林默却岿然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诸葛亮。
他的指尖轻轻搭在腰间佩剑的吞口处，触感冰凉，却让他心神安定。
良久，那一直轻摇的羽扇，停了。
诸葛亮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炽热光芒，如同暗夜中悄然点燃的烽火。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此计险，然胜在出其不意。”
仅仅九个字，却像九座大山，轰然压下，让所有反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丞相，竟然认可了！
散朝后，众人看林默的眼神，已然从轻蔑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脚步声杂沓，衣袖摩擦发出窸窣声响，如同退潮时带起的碎浪。
杨颙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忧虑：“修瑾，你今日言辞太过锋利，几乎将满朝武将都得罪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林默淡然一笑，望着廊外随风摇曳的竹影，叶片沙沙作响，雨前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与青苔的气息。
“杨公，我不是在与他们争一时长短，我是在为大汉，抢三年光阴。丞相的身体每况愈下，我们必须在他还能为我们点头的时候，把最难走、也最正确的路，给铺好。”
他的声音里，没有少年得志的张狂，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和紧迫，像远处隐隐传来的更鼓，一下一下，敲在人心深处。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一地竹影。
一名小吏冒雨疾奔而来，蓑衣已被雨水浸透，滴下的水珠在石阶上溅起细小的白雾，脸上带着狂喜之色：“报——丞相，杨公，林参赞！武都马场八百里加急捷报！”
小吏高举着一份盖着火漆的军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但声音却仅仅只有三人能够听到：“首批‘黑甲骑兵营’，三百铁骑，已完成全装负重百里拉练！无一人一骑掉队！沿途演练骑射，平均命中率，已达七成！”
杨颙猛地回头，震惊地看着林默。
黑甲骑兵营？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毫不知情！
林默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指尖微动，忆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丞相曾低声对他说：“若真要试此奇兵……我许你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