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晨雾还未散尽,黄皓的亲信裹着青布短打,将用油纸包着的密信从门缝塞进去的时候,指节在门牙上蹭出了血——但这点痛算不得什么,毕竟昨夜镇南将军说“要让密信比晨露更早沾枕”时,那眼神比剑刃还冷。
第一封密信落在广都陈氏当家人陈伯远的妆匣里。
他正捏着象牙梳给夫人拢发,掀开油布的瞬间,梳齿“咔”地断在发间。
“通吴”“私贩”“盐引亏空五千石”这些字眼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冷汗顺着后颈滑进中衣。
更让他寒心的是,信末还附着张名单——排头第一个,竟是常与他共饮的临邛王氏家主王伯庸。
“这…这是陷阱!”陈夫人颤抖着去扶他,却见他突然抓起信笺冲进前厅,碰翻了一旁供奉的神像。
青铜像砸在青砖上的巨响里,他嘶声喊管家:“备车!去王宅!”
同一时刻,临邛王氏的正厅里,王伯庸正将信笺往烛火上送。
火苗舔过“陈氏暗吞三船蜀锦”的字迹时,他喉结滚动两下,又猛地将信笺抢回来。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他掀开窗纸,正看见管家来报说:“陈伯远的马车正停在府门外...”王伯庸出门相迎,就见陈伯远的马车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陈伯远刚走进王家的宅门,王伯庸就瞥见了对方怀里攥着的油布包——和自己方才拆开的那个,一模一样。
“反了!反了!”王伯庸将信笺拍在案上,指节泛白,“原来那老匹夫早就在卖咱们!”他冲着管家愤恨的吼道,“去!把东院仓库的账本全烧了!莫要留把柄!”
“这样能行吗?”陈伯远看着王伯庸微微皱眉说道,“那李严做事应该不至于如此吧?老夫怀疑是另有其人!”
“回来!”听到陈伯远的话,王伯庸直接喊住了转身的管家。
“恐怕对方的目的就是让咱们着急!”陈伯远继续说道,此时他也冷静了下来。
“即便如此,对方这也是拿准了咱们的脉门,这些东西留在手里始终是个祸患!”王伯庸皱眉说道。
“不如做个样子吧!”陈伯远说道,“留一些后手,毁掉一些!”陈伯远捋着胡子琢磨了一阵,才缓缓开口。
“也只能如此了!这也算是给那李严提个醒!”王伯庸一拍桌子说道。
“既如此,那老夫就告辞了!”陈伯远起身同王伯庸告辞,离开了王家。
刚刚离开陈伯远掀帘看见那团黑烟,微微皱眉,说烧一部分的,这黑烟怎么看也不像一部分那么简单。他怀里的油布包“啪”地掉在地上,匆忙捡起揣到怀中。
“快看!王家烧东西呢!”
百姓的议论像滚水般沸起来。
消息传到锦绣庄时,诸葛琳琅正踩着木梯查看新织的蜀锦。
她指尖抚过“星罗锦”细密的纹路,听着外头跑堂的小丫头气喘吁吁来报,嘴角终于扬起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