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走近，看着他那张苍白到毫无生气的脸，看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
她想后退，想逃跑。
可她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陆夜在她面前站定。
他们离得很近，近到苏晚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杂着汗水与病气的微弱味道。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
此刻，他微微垂下眼，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他伸出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突出。
指尖还带着一丝病态的凉意。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像一个慢镜头。
那只手，越过他们之间冰冷的空气，朝着她的头顶，慢慢地，探了过来。
苏晚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想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轻轻地，碰一下她的头发。
那个充满了安抚与亲昵的动作。
那个属于他们之间，最温暖的秘密。
不。
不可以。
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的思考。
在陆夜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发丝的那一刹那。
苏晚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的动作幅度很大，甚至因为过激而撞到了身后的沙发扶手，发出一声闷响。
躲开了。
她彻底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陆夜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的指尖，停留在刚才她头发所在的位置，微微颤抖着。
那里，现在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气。
苏晚抬起头，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她看见。
他眼底那片死寂的哀伤，那片刚刚泛起涟涟漪的湖面，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然后，那湖面上最后一点点倒映出来的、属于她的微光。
熄灭了。
彻彻底底地，熄灭了。
变成了一片吞噬一切的、纯粹的黑暗。
一个无底的深渊。
他明白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明白了。
她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连一丝一毫的触碰，都觉得厌恶。
陆夜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收了回去。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已经变成深渊的眼睛。
苏晚再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或者说，那里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情绪了。
他什么都没说。
没有再问为什么。
也没有再露出那种凄凉的笑容。
他只是转身，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被轻轻关上。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
这一次，关上的不止是一扇门。
还有他心里，那扇唯一为她敞开的，通往光明的门。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苏晚还保持着后退的姿势，身体僵硬地靠着沙发。
撞到的后腰传来一阵钝痛，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