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东宫后院的梧桐叶被秋风染得层层叠叠的金黄,午后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三岁的慕承泽早已褪去了蹒跚之态,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明黄色小锦袍,时而在草坪上追逐翩飞的蝴蝶,时而蹲在花坛边拨弄花草,清脆的笑声穿透庭院,为这秋日添了几分鲜活气息。
按照皇室惯例,稚子三岁需启蒙入学,东宫特意在儿童乐园旁辟出一间雅致的书房——雕花窗棂糊着洁白的宣纸,窗外种着几竿翠竹,风吹过便沙沙作响;
屋内靠墙立着定制的矮书架,摆满了图文并茂的启蒙读物,案台上砚台、毛笔、宣纸一应俱全,连座椅都是按照慕承泽的身高特制的,处处透着用心。
此刻,书房内却静悄悄的,只待一位良师,开启稚子的求学之路。
这日午后,韩曦钰与慕卿晨并肩坐在书房的罗汉床上,手边的小几上摊着厚厚的一本名册,上面罗列着内务府与礼部筛选出的启蒙先生人选。
韩曦钰身着藕荷色绣竹纹长裙,外罩一件月白色轻纱坎肩,发丝松松挽成发髻,仅簪一支羊脂玉簪,眉眼间尽是温柔娴静。
她指尖轻轻划过名册上的名字,目光专注,细细斟酌:“夫君你看,这位国子监的王博士,虽学识渊博,通熟经史,但听闻授课极为古板,弟子稍有差错便严厉斥责,承泽性子活泼好奇,恐会被这般严苛束缚了天性,反倒失了求学的兴致。”
慕卿晨身着藏青色常服,腰间束着玉带,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润。
他接过名册,顺着韩曦钰的指尖看去,点头附和:“夫人所言极是,启蒙教育,重在引导兴趣,而非刻板灌输。”
他目光继续下移,掠过几页后,停在其中一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这位致仕的周老先生,周鹤年,你且看看。”
韩曦钰接过名册细看,只见上面记载着:周鹤年,年届六旬,曾在江南讲学三十年,门生遍布朝野,上至朝廷官员,下至乡野书生,皆对其赞不绝口。
他不仅通经史子集、诗词歌赋,更难得的是深谙因材施教之道,对顽劣孩童有耐心,对聪慧子弟不捧杀。
更令人敬佩的是,他早年在朝为官时,曾因上书直言时政弊端,得罪权贵而主动致仕,归隐后潜心办学,拒绝了无数权贵的招揽,品性刚正不阿。
“周老先生确实是良选。”韩曦钰看完,不由得浅笑颔首
“既有扎实的学识功底,又有灵活的教学方法,更难得的是这份不慕权贵的风骨。能教给承泽的,何止是书本上的字句道理,更有为人处世的准则、心怀天下的格局。”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邀请周鹤年担任慕承泽的启蒙先生。
为表诚意,慕卿晨特意推掉了次日的朝会,与韩曦钰一同备上厚礼——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卷珍贵的宋版古籍、一方上等端砚,以及韩曦钰亲手绘制的竹石图,亲自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