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谢过赐座,坐定后才缓缓开口,目光紧紧盯着皇帝的神色,生怕错过一丝细微的变化:
“靖王与韩将军成婚已有一年,两人一个是沙场战神,一个是巾帼奇才,虽是天造地设的佳偶,情深意重,羡煞旁人,可成婚这一年来,却始终没有子嗣。”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
“皇家子嗣关乎国本,靖王殿下身为陛下的亲弟,又是北疆战事的核心统帅,肩负着守护家国的重任,膝下空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臣妾想着,不如由陛下出面,为靖王殿下挑选两位家世清白、性情温婉、容貌秀丽的世家女子纳入府中为侧妃。
一来,可早日为靖王府开枝散叶,延续皇室血脉;二来,也能为韩将军分担的琐碎事务,让她不必为后宅之事分心,能更专心地应对北疆战事,为我大启建功立业,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番话听得情真意切,句句都像是在为皇室、为靖王、为韩曦钰着想,可只有皇贵妃自己知道,她的心思有多歹毒——一旦纳入侧妃,以韩曦钰那般骄傲的性子,必然不会容忍,靖王夫妇之间定会生出嫌隙;
再者,侧妃若是由她举荐,日后便是她安插在靖王府的眼线,靖王夫妇的一举一动都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随时能抓住把柄,给他们致命一击。
皇帝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案,发出规律的轻响,陷入了沉思。
皇贵妃的话并非没有道理,皇室子嗣确实重要,传宗接代也是亲王的责任,只是他心中自有考量,并未轻易表态。
见皇帝沉吟不语,皇贵妃心中暗喜,以为他已然动心,连忙又补充道:
“臣妾已经留意了几位合适的女子,皆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理、品行端庄,且性子柔顺,绝不会恃宠而骄,搅扰靖王殿下与韩将军的情谊,只求能为靖王府绵延子嗣,为陛下分忧。”
“不必了。”
皇帝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直接打断了皇贵妃的话
“此事朕自有考量,爱妃不必再提。”
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又换上一副委屈不解的神情,轻声问道:“陛下,难道是臣妾考虑不周,哪里说得不对吗?”
“你考虑的是子嗣,朕考虑的是全局。”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深邃如潭,带着帝王独有的威严
“朕也曾赐苏烟、柳如薇。二人前往北疆,本意是想为靖王分忧,让他能安心战事,结果呢?苏烟心思不正,妄图挑拨靖王夫妇的关系,还暗中勾结北狄,最终自食恶果;柳如薇倒是沉稳懂事,却也已经和离另嫁,只在军医营专心效力,可见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强求不得。”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郑重,一字一句道:“更何况,靖王与韩曦钰成婚不过一年,新婚燕尔,何来‘许久无嗣’之说?寻常百姓家尚有‘三年无嗣方纳妾’的说法,皇家虽重视子嗣,也不必如此急切,过于逼迫,反倒不妥。”
说到这里,皇帝的目光愈发锐利:“再者,韩曦钰在北疆屡立奇功,床弩、火铳、炸药这些新式武器,皆是她殚精竭虑、日夜钻研所创,仅凭一己之力便扭转了北疆的战局,让我大启将士扬眉吐气,如今更是军心所向、民心所归。
正是因为她与靖王夫妇同心、君臣一体,才有了今日北疆的安稳局面。
若是朕此时为靖王寻侧妃,岂不是寒了韩曦钰的心?夫妻不睦,人心浮动,军心必然动摇,北疆战事一旦出了差错,损失的是我大启的将士,危及的是我大启的江山,这可不是一个子嗣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