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萧后破局·辽境新生
第477章 寒帐承暖
羊油灯的光在帐内晃了晃,我(萧绰)扶着案几的手突然一滑,指尖的青壮名册“哗啦”一声散落在毡毯上。小腹的坠痛像是突然被人拧住,比昨夜更烈,细密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连带着眼前的光影都开始发虚——这癸水之痛,竟来得如此汹涌。
“娘!”帐门口传来观音女急促的声音,她捧着刚温好的当归膏跑进来,见我脸色惨白地弯着腰,手里的瓷罐“当啷”掉在地上,膏体溅在毡毯上,像一滩凝固的血。她扑过来扶住我的胳膊,指尖触到我冰凉的皮肤,惊得声音都发颤:“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疼得厉害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一阵剧痛堵得喘不过气,只能靠在她肩上,额角的汗滴落在她的狐裘披风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帐帘又被猛地掀开,延寿女提着个冒着热气的铜壶跑进来,见此情景,手里的壶也没拿稳,热水洒在地上,腾起白雾:“娘!我刚跟阿婆学煮了姜枣茶,你快喝……”话没说完,她看见我发白的嘴唇和紧蹙的眉头,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娘,你是不是快疼死了?我去找阿婆!”
“别……别去。”我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哼。此刻帐外天刚蒙蒙亮,各部首领该来汇合敲定斡难河畔的布防了,娜仁阿婆也在忙着清点草药,不能因为我的疼乱了章法。可小腹的疼痛却越来越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连带着腰都像要断了,我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顶在观音女的肩上,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胳膊。
观音女察觉到我的颤抖,连忙扶着我往榻边挪,一边挪一边对着延寿女喊:“快把榻上的暖毡铺厚点!再把娘的暖宫布拿来!”延寿女抹掉眼泪,转身去翻床头的木柜,慌乱中碰倒了阿娘留下的红漆木盒,里面的草药包和当归膏滚出来,散了一地。她蹲下去捡,手指被木盒的棱角划破,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只慌慌张张地把暖宫布递过来:“娘,布还温着,你快系上。”
我靠在榻上,观音女帮我解开腰带,把浸了艾草的暖宫布紧紧缠在腰上。粗布摩擦着皮肤,带着些微的灼意,可这点暖意根本抵不过小腹的剧痛。我咬着牙,想挺直身子,却又被一阵疼得弯下去,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毡毯上,形成小小的湿痕。
“娘,你忍忍,我给你揉肚子。”观音女跪在榻边,掌心搓热了,轻轻按在我的小腹上,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怕碰碎了什么。她的掌心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慢慢渗进衣料里,我闭着眼,忽然想起她小时候发烧,我也是这样坐在她榻边,一遍遍地给她揉额头,哼着草原上的摇篮曲。那时她才那么小,小手攥着我的衣角,说“娘的手最暖”,可如今,倒是她反过来暖我了。
“娘,”延寿女端着剩下的半壶姜枣茶走过来,声音带着哭腔,“阿婆说姜枣茶要趁热喝,我再给你热一遍好不好?”她蹲在榻边,看着我发白的脸,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娘,你怎么这么凉?是不是比上次我疼的时候还疼?”
我睁开眼,看见她眼底的恐惧和心疼,心里一软,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傻孩子,娘没事……就是老毛病了。”话刚说完,又一阵剧痛袭来,我忍不住闷哼一声,手指紧紧攥住榻边的毡子,指节都泛了白。观音女的手顿了顿,揉肚子的动作更轻了,声音里带着哽咽:“娘,以前我总不懂,你为什么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躲在帐里不出来,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在忍着疼……”
延寿女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还带着姜枣茶的热气,紧紧裹着我的手:“娘,我和妹妹都知道,爹以前脾气不好,你受了好多委屈。我们不怪你,也不怪爹,可你不能倒下啊。”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的,“要是你倒下了,我和妹妹就没有娘了,塔尔部和敌烈部的人也没有首领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心里一震,看着眼前两个女儿——观音女的眼眶红着,却还在强撑着给我揉肚子;延寿女的手指破了,还在紧紧攥着我的手,生怕我跑了似的。我忽然想起她们的阿爹,想起那些年他脾气暴躁时,我躲在帐里偷偷抹眼泪,两个孩子总是怯生生地站在门口,递来一块糖,或者一个刚摘的野果,说“娘别难过”。那时我总想着,为了她们,再难也要撑下去,如今,倒是她们反过来给我撑劲了。
“娘不会倒下的。”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稳些,“娘还要带你们去斡难河畔,看草原上的草绿起来,还要看着耶律璟被打跑,让你们能安心放羊,怎么会倒下呢?”可小腹的疼痛却不饶人,我刚说完,又一阵剧痛袭来,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啊……受不了了……”
“娘!”两个女儿同时慌了,观音女连忙加大了揉肚子的力度,延寿女则转身往帐外跑:“我去找阿婆!娘都疼成这样了,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