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阴影中的面试(1 / 2)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被压缩。

扎克在简陋的床铺上静坐,如同老僧入定,但每一寸感官都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外界最细微的动静。

白天的“根”部基地并非死寂,远处隐约传来的训练呼喝、苦无撞击的脆响、甚至某种查克拉试验引发的低沉嗡鸣,都如同背景噪音,勾勒出这个地下王国残酷而高效的轮廓。

当第二天的夜晚如期降临,同样的死寂再次笼罩了这片区域。

就在月光似乎达到某个特定角度时,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被触发,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扎克的房间内,仿佛是从墙壁的阴影中直接渗透出来。

依旧是那名戴着动物面具的根成员,依旧是那身毫无标识的暗部制服,连站姿和气息都与前一夜别无二致,冰冷得像一块会移动的铁。

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点头,只是一个极其轻微的眼神示意,如同提线木偶的操纵者发出了无声的指令。

扎克早已准备就绪。

他迅速起身,换上了对方带来的一套灰色的、质地粗糙且略显宽大的训练服,这显然是“根”对新人的标准配置。

他将左臂空荡荡的部分袖子仔细地折叠、别好,动作间流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脸上刻意调整出混合着紧张、期待以及破釜沉舟般决然的表情,默默跟随着那名忍者,一步踏入了木叶村深夜更浓郁的阴影之中。

他们的移动方式绝非寻常。

引路的根成员如同鬼魅,专挑屋檐下、墙角根、甚至是通过某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狭窄缝隙穿行。

路线迂回曲折,完美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和常规巡逻队的视野。

扎克紧随其后,努力模仿着那种无声无息的步法,同时将沿途经过的某些隐蔽标记——一个特殊的涂鸦、一块看似随意摆放的石头、某段围墙的微小破损——强行记忆在脑中。

他明白,这既是考验,也可能是一种初步的信任展示,或者,更可能是一种自信的威慑,暗示着“根”对木叶的渗透无处不在。

最终,他们停在了村边缘一处看似废弃的祠堂后方。

引路的忍者在一块布满青苔的石板上有规律地敲击了数下,石板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散发着霉湿气味的黑暗洞口。

踏入其中,身后的石板迅速合拢,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也被吞噬。

通道内并非漆黑一片,墙壁上镶嵌着某种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灯盏,光线不足以照亮前路,反而将凹凸不平的岩壁映照得如同怪物的内脏,扭曲而诡异。

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铁锈的味道,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消毒水气味。

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被放大,更添几分压抑。

他们经过了数道看似普通、实则布有细微查克拉波动的暗门和岔路,每一次转向,引路的忍者都会结出不同的、极其迅捷的手印。

扎克心中凛然,这里的防御严密程度远超想象,每一步都可能触发未知的陷阱或警报。

他更加收敛气息,将自己完全融入到引路者的节奏中。

不知向下行进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的铁门。

门上刻满了复杂无比的封印术式,那些扭曲的符文在幽绿灯光下仿佛在缓缓蠕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引路的忍者停下脚步,双手快速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印,最后按在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

“嗡……”

一声低沉的轻响,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门后的景象。

门内是一间异常宽敞,却同样简朴到极致的房间。

四壁是打磨过的粗糙岩壁,没有任何装饰。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黑色的金属桌子,和两把同样材质的椅子。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光线来源是天花板角落里的几盏同样的幽绿灯,将房间映照得如同审讯室般冰冷。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背对着门口,坐在主位上的那个身影。

他仅仅是坐在那里,就如同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散发出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气息。

那气息混合了经年累月的血腥、冰冷的权谋、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阴鸷,几乎让房间内的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为之困难。

他仅存的右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包裹着绷带的手指,正以一种恒定而充满压迫感的节奏,轻轻敲击着冰凉的金属扶手。

嗒…嗒…嗒…

每一声轻响,都仿佛敲打在心脏之上。

志村团藏。

引路的根成员在门口停下,向着那个背影深深地躬身行礼,姿态谦卑到了尘埃里。

然后,他如同融化般悄然后退,厚重的铁门再次无声地闭合,将扎克与这位木叶之暗,彻底关在了这个密闭的空间内。

扎克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目光——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接窥视灵魂最深处的秘密——正从那个看似随意的背影传来,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他的皮肤,评估着他的骨骼,分析着他的气息。

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只是微微垂下头,表现出一个少年在面对绝对权威时应有的敬畏,但他的脊梁却刻意挺得笔直,像一棵在狂风中不肯弯折的小树,无声地展示着内在的坚韧和不屈。

沉默持续了将近一分钟,这短暂的时间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无限拉长。

终于,那个低沉而沙哑,带着岁月磨砺和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如同寒风吹过冰面:

“走近些。”

扎克依言上前,步伐稳定,在距离金属桌子约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这个距离,既表示了尊重,也留有反应的空间。

现在,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团藏的侧脸——那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一只独眼正斜睨着他,那只眼睛浑浊却锐利,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温度,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审视、评估,以及一种深不见底的猜疑。

团藏缓缓地转过身,正对着扎克。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千钧之力。

那只独眼如同探照灯,毫不留情地照射在扎克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似乎要从中挖掘出任何一丝隐藏的谎言或动摇。

“扎克……”

团藏缓缓吐出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却带着千斤重压,

“这是你的名字?”

“是,团藏大人。”

扎克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刻意在尾音处带上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紧张。

“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团藏的独眼眯了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形成更深的沟壑,

“是真的忘了,还是……不想记得?”

这是一个极其尖锐的试探,如同毒蛇吐信,直指扎克身份中最核心的疑点。

扎克猛地抬起头,迎向那道能令普通人崩溃的目光,眼中适时地流露出被刺痛般的痛苦,以及一丝受到质疑后本能的、被压抑的愤怒:

“团藏大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独臂下意识地紧紧握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发抖,

“我的村子……我的亲人……全都没了!那种记忆,记住它除了每时每刻啃噬内心,让人发疯,还有什么用?!我宁愿……我宁愿彻底忘记!”

这番表现,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他确实“忘记”了那个被虚构的过去,因为那根本不存在。

假的部分是,此刻他展现出的痛苦和愤怒,是精心设计的表演,是为了精准地迎合团藏对“仇恨驱动论”的深信不疑,以及他对“创伤后选择性失忆”这种可能性的预期。

团藏盯着他,那只独眼一眨不眨,如同鹰隼锁定猎物。

房间里的压力陡增,空气仿佛凝固了。扎克能听到自己刻意控制下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他在赌,赌团藏会相信一个“残缺”少年对同样“残缺”命运的激烈反应。

足足过了十几秒,团藏才再次开口,话锋突兀地一转,如同冰冷的刀锋划开了凝固的空气:“你的左臂,怎么回事?”

扎克配合地低下头,目光落在空荡荡的袖管上,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不甘和一种几乎化为实质的恨意:

“被敌人的起爆符……近距离炸断了。我……我没能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