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王朝中后期那种皇帝。
他们根本不知道市价是什么，也不会去操心市价是多少，就更别说去了解行情了。
一颗鸡蛋要十两，皇帝还觉得，嗯，值这个价。
比如，朱由检的袁贵妃，做过一个紫檀纱厨，花费七百两黄金，管事太监就出主意，让袁妃跟皇帝说这玩意值一千两黄金，于是就这么做了，朱由检凝视良久，然后称赞说‘果然值千金’！
说白了，就是欺负皇帝不懂。
但这也是难免的，毕竟，后来的皇帝，生于深宫、长于妇人手。
这是他们本身的局限性。
毕竟身份摆在那。
陆晟心中一动，忽然询问道：“你对汉灵帝有何看法？”
“汉灵帝？”
朱由检愣了愣，然后于脑中仔细思索听闻的汉灵帝信息，然后淡淡道：“荒唐至极。”
“哦？说说看。”陆晟笑着反问。
“宦官干政，犹胜魏忠贤，卖官鬻爵，更是不顾国家法规，以至于天下大乱。”朱由检理所当然道。
陆晟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继而又问：“那你对正德武帝又是何看法？”
“额……”
一下子，朱由检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不知说什么。
正德武帝，说的自然就是朱厚照了。
虽然算不上他血脉祖宗，但也是先帝，属于先人一列。
后人怎敢评价先人？
“这里又没外人，你怕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嘛！”陆晟笑道。
“武皇还是天性聪明，英毅果断的，只是没有把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之上，以至于让酒色掏空了身子，实在可惜！”朱由检委婉的评价一二。
但很明显，他心里不是这么想。
他自比尧舜，连汉文帝、唐太宗都不放在眼里，就更别说朱厚照了。
如果朱厚照不是先帝，他都直接开喷了。
对此，陆晟只是呵呵一笑：“你知道你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么？”
“还请阴天子赐教！”朱由检一脸谦虚。
陆晟啧啧两声：“心里没有逼数！”
朱由检：？
他一愣，有些愕然看向陆晟，这词，听着陌生，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他忍不住道：“还请阴天子直言。”
“你常常自比尧舜，鄙视汉唐？谁给你的勇气？谁给你的信心？”陆晟好奇反问道。
“额……”
朱由检懵了，不是，朝中文武大臣不都说朕是圣君贤君么？朕任人唯贤，对贪官污吏从不手软，严惩不贷，大家都说朕圣度如天云。
怎么就比不上尧舜了？
见的朱由检脸色难看，陆晟又继续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品格好与当皇帝没有任何关系，品格再好的人，也不一定能够成为明君圣君，相反，就算品格恶劣之人，一样可以治理好国家！”
“既然当皇帝，那你就该学别人的手段，学别人的公事，而不是抓住别人的私事去抨击，他私事再乱，既不妨碍国家，又不妨碍他人，又与你何干？”
“你不是说汉灵帝荒唐么？那你可曾去了解过，他为何用宦官？以至于宦官专政？你以前也认为宦官是祸患，那为什么现在又用宦官？”
“你说他卖官鬻爵导致天下大乱？可人家靠着这个手段，充盈了国库，且，卖出去的官，皆无实权，空有虚名而已！三公不过轮流坐，体验卡罢了。”
“他还在宫中开市场，那你猜，他为何开市场？只是因为好玩？还是想要了解市场经济？亦或者想要了解更深层次的运作规则？一枚雉卵价几何？一两豆腐又作价几何？你知道吗？”
“再者，正德武帝，你说他聪明，却没把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上，那你有没有听过，他同样也搞了个宫中市场，至于你口中的酒色掏空了身子……”
陆晟顿了顿，呵呵笑道：“一个能跟鞑靼上阵厮杀三天三夜的人，你说他被酒色掏空？”
“有时候，多想想为什么，你既然是皇帝，那就应该想到，一切事情的背后，都有一套政治逻辑。”
“他们把你吹捧为有德圣君，你就是圣君了？”
“你信了？那他们让你垂拱而治你治不治？”
“你可以当君子，君子的确有品格，有道德，君子当皇帝，旁人可称其圣君。”
“但你别忘了，君子可欺之以方！”
“宋仁宗君子呼？君子也！可他绝后了！”
“孝宗皇帝朱祐樘君子呼？至少表面就是君子，连治死了亲爹的太医都能放过，但最后他也死在了这个太医手上！”
“君子，呵，说好听点叫君子，说难听点，就是被道德束缚的老实人！”
“所以，想当好一个皇帝，就不能当君子，想当君子，你就别当皇帝！”
“又想当君子，又想当皇帝？这不就是既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