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粗糙的食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金黄的油液,送到嘴边,轻轻一抿。
那醇厚浓郁的油脂香气瞬间在舌尖化开,她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嘴角咧开一个无比满足的笑容,喃喃道:“香!真香啊!老婆子活了一辈子,头一回……头一回尝到这么足、这么香的油!”
旁边几位同样年长的老人纷纷效仿,品尝着这难得的珍馐,脸上是劫后余生又得享富足的复杂感动。
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自家分到的油罐,眼巴巴地看着。
一个胆大的小男孩趁大人不注意,飞快地拿起舀油的木勺,伸出舌头使劲舔了一下勺底残留的油星。
那浓郁的香味让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小脸上全是陶醉,引得周围小伙伴一阵羡慕的哄笑和效仿。
有母亲嗔怪地轻拍自家孩子的头,但脸上却也是掩不住的笑意。
柱子分到了属于他家几口人的一大罐油。
这个平日扛枪打猎都面不改色的汉子,此刻却像捧着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抱着油罐,咧着嘴憨笑:“嘿嘿,这下好了!婆娘烙饼能可劲儿放油了!娃们也能吃上油汪汪的菜了!干活,更有劲了!”
他的话引来一片附和声。
许多经历过往年饥荒的人,看着手中沉甸甸、金灿灿的油罐,再回想起以前灾年时只能啃树皮、挖草根的艰难,强烈的对比让他们百感交集。
有人默默擦拭眼角,有人紧紧抱住油罐,仿佛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安稳生活。
豆油的香气,对他们而言,就是生活终于回归正轨、并且开始向上攀升的最甜美证明。
村民分配的总量:2000人x15斤/人=30,000斤。
剩余的顶级豆油,林砚早有安排:
一半(55,470斤)划拨给少年团。
林砚深知,少年是林家村的未来。
这笔油,一部分将用于改善少年团营地的伙食,确保这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营养充足。
另一部分将作为少年团参与村中建设、学习技能(如协助工业区简单工作、参与水利维护等)的“特殊津贴”,按劳绩分配,从小培养责任感和付出才有回报的观念。
消息传到少年团驻地,又是一片欢腾。
另一半(55,470斤)划拨给工业区(领航者公司)。
这是重要的生产原料和福利保障。
工业区工人劳动强度大,需要更好的伙食补充体力。
夕阳西下,晒谷场上的人潮渐渐散去。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开始飘出与往日不同的、带着浓郁油香的食物气息——烙饼的焦香混合着炒菜的油润,在暮色渐合的村庄上空弥漫开来。
孩童们满足的嬉笑声,大人们中气十足的谈笑声,交织在林家村傍晚的空气中。
粮仓深处,那五十多万斤精选的碧绿良种,静静地沉睡在密封的陶瓮里,等待着来年春天的使命。
新建的油脂仓库内,巨大的储油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里面沉淀着金黄油液的主体部分,划拨给少年团和工业区的十一万斤豆油。
村公所的油坊前,最后几家领完油的村民正小心翼翼地把油罐绑上推车,脸上洋溢着踏实的笑容,互相招呼着:
“老李头,回去让嫂子今晚多放点油,炒个鸡蛋香香嘴!”
“那必须的!柱子,你家娃不是馋油渣饼吗?明天就炸!”
林砚站在村公所门口的石阶上,看着暮色中提着油罐、步履轻快归家的村民身影,鼻端萦绕着无处不在的、令人安心的豆油香气。
目光扫过热闹渐息的晒场、充满干劲的少年团、忙碌装车的工业区队伍,最后落在粮仓那厚重的大门上。
他转身,对一直跟在身边的爷爷林广福和几位村老说:
“爷爷,种子入库的防潮防虫,还得再盯紧些。油坊这边,新榨的油品质很好,我想让工业区那边再琢磨一下包装的罐子,光用木桶陶罐,怕是不好往远了运。”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抬步,朝着灯火通明的油坊方向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那片忙碌而充满希望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