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清楚了!”曹文轩的声音通过铁皮喇叭,如同炸雷般滚过校场,压过了所有的喘息和脚步声,“教导连,是保安营的脊梁!是火种!你们练不出来,整个营就是一群软脚虾!从今天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训练量,翻倍!练不死,就往死里练!听明白没有?!”
“明白!”一百条汉子齐声怒吼,声音震得远处的树林都仿佛在颤抖。
“开始!”石头一声令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噩梦般的训练瞬间展开。原本就远超常规的体能训练量直接翻倍:背负沉重沙袋的十里越野跑变成了二十里,且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完成,落后者全队加罚;单杠引体向上,从及格三十个直接提到六十个才算合格,做不到?挂着!直到力竭掉下来,爬起来继续吊;四百米障碍冲刺,时间要求缩短三分之一,失误一次,重头再来,连续三趟!
格斗训练场更是如同修罗场。曹文轩和石头亲自下场,下手毫不留情。教导连的士兵两人一组进行实战对抗,要求招招到肉,拳拳见血。曹文轩的吼声在场上回荡:“软绵绵的挠痒痒吗?战场上敌人会跟你客气?给我打!往要害招呼!留力气的,滚出教导连!”不时有士兵被重重摔在地上,鼻青脸肿,嘴角淌血,但立刻就会被身边的助教吼起来继续。
汗水、泥土、甚至丝丝血腥味混合在一起。训练量之大、要求之严苛,让许多自诩硬汉的老兵都感到双腿灌铅、眼前发黑。但没有人敢抱怨,更没有人敢退缩。点将台上那两道冰冷的目光,还有“教导”袖标带来的沉重压力,以及林砚那句斩钉截铁的“我说行,就一定行”,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他们咬着牙,榨干身体里的每一分力气,眼神在痛苦中反而愈发凶狠锐利——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成为骨干、成为尖刀的唯一途径!
林砚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校场边缘的高台上,他抱着灰太狼粗壮的脖子,安静地看着下方地狱般的训练场景。没有人注意到,他脑海中那方青铜棋盘的磁场正以一种极其细微、润物无声的频率悄然弥散开来,温和地浸润着每一个正在拼命压榨自己极限的士兵。这力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在士兵们濒临崩溃的筋骨和意志中悄然编织,支撑着他们承受着远超常理的负荷,激发着更深层的潜能。
与此同时,林大虎的行动同样雷厉风行。他没有去校场,而是径直来到了保安营的后备兵员档案室和训练记录处。他手中拿着一份名单,上面是他连夜根据多年识人经验和暗中观察记录下来的名字——九个名字。
这九个人,有的曾是猎户,箭法精准,山林如履平地;有的是摔跤好手,力大沉稳,心细如发;有的在民团识字班进步最快,头脑灵活,过目不忘;还有的虽然寡言少语,但眼神锐利如鹰,在几次突发冲突中表现出惊人的冷静和判断力。
林大虎没有搞什么比武选拔,他直接找到了这九个人。地点就在村外僻静的打谷场。
“林虎、赵鹰、孙铁柱、钱串子、周石头、吴算盘、郑冷、王快嘴、冯稳。”林大虎念着名字,目光如电扫过眼前九个站得笔直、神情各异的汉子,“知道为什么单独叫你们来吗?”
九人沉默,眼神却都亮了起来。
“晋城,晋兴银行。”林大虎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夫人(苏婉贞)在那里掌舵,那是咱们林家,也是长治、晋城无数人钱袋子的命脉!它不能有半点闪失!东家有令,要组建一支九人小队,常驻晋城,专职护卫银行,护卫夫人!任务就一个:人在银行在,夫人安则你们安!夫人若有毫发损伤,你们九个,提头来见!”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这支小队,不归保安营管,直接听命于我和夫人。要求:身手顶尖,机敏过人,绝对忠诚,嘴巴比铁锁还严!能认字算账是最好!现在,告诉我,这活,你们敢不敢接?能不能豁出命去干?!”
没有豪言壮语。九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用尽全身力气,从胸腔里吼出一个字:
“能!”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破釜沉舟的决绝。
“好!”林大虎重重一点头,“给你们一天时间,处理好私事,跟家人交代清楚去向保密。明天,在这里集合,跟我走!去晋城!”
林家保安营的整军之轮,在林砚那不容置疑的“往死里练”的军令和林大虎雷厉风行的行动下,轰然启动,带着晚春泥土的厚重气息和铁与血的味道,驶向了更为广阔也更为激烈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