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林砚正坐在石凳上,小手托着腮,神游天外。
他正与小妖共享视野,进行一场无声的远征。
小妖以惊人的速度在晋城上空移动、盘旋。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小妖的高空视野之中。
晋城的轮廓,如此清晰、如此完整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灰瓦连绵的城区如同一个巨大的棋盘。
纵横交错的街道是棋盘线,将城市分割成大小不一的“格子”。
他能清晰“看到”苏府所在的东区相对齐整,西区则略显杂乱拥挤。
几处高大的建筑尤为显眼,县公署的青灰色屋顶、还有城中心那座挂着“晋阳第一楼”牌匾的酒楼。
城墙蜿蜒如带,四个城门楼如同棋盘四角的“星位”。
目光掠过城墙,西边和北边,是连绵起伏的灰绿色山峦,如同蛰伏的巨龙。
那是太行山的余脉,山势不算险峻,但沟壑纵横,植被覆盖并不均匀。
几处裸露的灰白色岩壁如同巨龙的鳞甲,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山脊的走向,山间隐约可见的小径,都清晰地印入林砚的脑海,成为棋盘上代表山脉区域的、蜿蜒曲折的深色纹路。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条从西北山中蜿蜒而出,流经城西,再向东南方向延伸的宽阔漳河河道。
此时正值旱季,宽阔的河床大部分裸露着,龟裂的黄白色泥土与砾石构成丑陋的伤疤,只在河道中心残留着几股细弱浑浊的水流,如同奄奄一息的银链。
几条更小的支流(溪沟)从山中汇入漳河,同样干涸见底。
林砚的目光尤其仔细地扫过张家洼村附近那段干涸的河床,以及那口新井周围聚集的人影。
水,是生命线,也是棋盘上最需要标注的“活眼”。
环绕着城池和散落在山脚、河谷的,是大片大片的田地。
此刻,这些本该生机盎然的“棋盘格”,却呈现出令人揪心的枯黄与焦渴。
田地的边界清晰可见,划分出不同的村落所属。
靠近河流或有水井滋润的地方,还能勉强看到一点挣扎的绿意,如同棋盘上残存的几口“气”;而远离水源的坡地、高地,则完全是一片死寂的枯黄,如同被围死的“孤棋”。
老槐树庄那口新井附近,明显多了一圈生机勃勃的绿色,格外醒目。
大大小小的村落,如同散落在巨大棋盘上的棋子。
有的傍水而居(如今却无水),有的依山而建,有的聚集在交通要道旁。
林砚的目光扫过老槐树庄、张家洼,以及更多标注在棋盘上的村落名称:王家堡、李家沟、杏花营、赵家庄……每个村落的位置、大致规模、与水源的距离、周围的地形环境,都成为他脑海中不断构建和完善的“晋城全域图”的一部分。
除了连绵的山林,在村落附近、道路两旁、以及一些不宜耕种的山坡、河滩上,还分布着大小不一的树林。
最大的一片就在城西,正是林砚之前“指点”老陈头画眉鸟所在的“大槐树林”,郁郁葱葱,是旱季里难得的浓重绿色。
这些树林的位置、树种(主要是耐旱的槐、杨、榆、松等)、茂密程度,也被林砚一一记下。
它们是潜在的木材来源,也可能是某些资源的藏身之处。
小妖的翅膀掠过干燥的气流,锐利的目光扫过大地。
林砚的“视野”也随之移动、聚焦、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