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那片因万魔归寂而显露出来的清明,并未持续太久。
叶枭静静地站在那片空旷的大地之上,手中那柄恢复了上古神光的青铜战戈,正发出一阵阵如同孩童欢呼般的清越嗡鸣,亲昵地蹭着他的掌心。
他能感受到,这柄神兵在“新生”之后,所传来的那股最为纯粹的感激与依赖。
它本是杀伐之器,却在漫长的岁月中,被迫承载了太多的怨念与死亡,直到叶枭那股纯粹的“烟火气”将其唤醒,它才终于摆脱了那永恒的诅咒,找回了自己最初的“道理”。
神海之中,早已是一片死寂。
风紫月那冰冷的神魂,此刻正前所未有地剧烈颤抖着,她那早已坚不可摧,甚至在仙界末年那场最终清算中都未曾动摇过的“道心”,竟是在亲眼目睹了方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幕之后,无可抑制地崩裂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那不是试探,那是绝杀。
那是血凰神帝,是那位曾经以纯粹杀戮之道登临帝位的禁忌存在,是她毕生杀伐意志所凝聚的“帝陨”一击。
那是足以将这片放逐之地都彻底打穿,甚至能威胁到那九天之上至高存在的恐怖力量。
可叶枭,却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她所能理解的“道则”或是“神力”;他只是凭借着那股,那股仅仅来自于一碗蛋炒饭的,微不足道的“余温”。
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握住了那柄战戈。
然后,那积攒了无数纪元的怨念与不详,那连至高存在都无法抹去的“因果”烙印,就这么被那股温暖的“烟火气”给强行“净化”了。
这,这怎么可能?
风紫月的神魂都在颤栗。
她所修的,是冰封万古的无情大道,讲究的是绝对的“规则”与“秩序”。
可叶枭所展现出来的,却是一种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与她所认知的一切“修炼”体系都背道而驰的,最为朴素的“道理”。
吃饭。
仅仅只是因为“吃饭”——这个“生灵”为了维持“生存”所进行的最为原始的本能。
这个“道理”,竟然凌驾于那至高无上的“规则”之上!
“你,你究竟……”
风紫月那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茫然与……恐惧。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宿主”,这个她本以为只是个走了大运,侥幸在“规则”之外苏醒的“残次品”,其本身的存在,或许远比那九天之上的至高存在还要来得更加“禁忌”。
叶枭没有理会神海之中那已然陷入混乱的风紫月。
他只是平静地握着那柄青铜战戈;那股自战戈之上传来的“欢愉”与“新生”的波动,让他那双平静的眸子,也随之柔和了几分。
他缓缓地转过了身,望向了那片死寂战场的尽头。
那里,曾是那支亡者军团所镇守的唯一的“生路”。
“家乡的桃花么……”
叶枭轻声自语。
他抬起了脚步,朝着那片唯一的“生路”,平静地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落下,他脚下的这片“放逐之地”,这片早已被死亡与怨念浸透了无数纪元的古老战场,竟是都在随之发生着某种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深刻的“改变”。
那些被血凰神帝的“死”之气息所腐蚀出的漆黑脚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
那些弥漫在空气之中,即便是万魔归寂也未曾散去的属于这片战场的“古老死气”,竟是在他那平静的脚步之下,如同遇到了某种天敌一般,不受控制地向着两侧翻涌退避。
他就像是一个行走在人间的“道理”。
生,既是道理。
凡他所过之处,死气便当退散。
“站住!”
神海之中,风紫月那冰冷的声音猛然炸响,强行压下了自己那几乎要崩碎的道心。
“你不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