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自称“冥界之主”的意志，在叶枭的神海之中疯狂咆哮，好似一头刚刚品尝到血肉滋味的饕餮，贪婪而又得意。
“结束了，叶枭。”
“你的挣扎，你的反抗，在我面前，都只是徒劳。”
“这支，由你亲手唤醒的亡灵大军，将是我，献给这个宇宙的第一份见面礼。”
伴随着他的宣告。
那亿万双，本该冲向神庭军团的猩红鬼火，齐刷刷地调转了方向。
没有半分犹豫，没有丝毫迟滞。
那股，足以让纪元都为之颤栗的滔天怨念与杀意，化作了一片，足以淹没一切的猩红怒潮，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脸色已然苍白如纸的白衣身影之上。
“主人。”
九童子发出了绝望的悲鸣，那张老脸，早已没了半分血色。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内有“冥主”疯狂吞噬道基。
外有“亡灵”大军锁定神魂。
更远处，还有一尊，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挥出灭世一斧的绝代战神。
这已经不是死局。
这是十死无生之局。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神明，都为之崩溃的绝境，叶枭却笑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几乎已被灰色死气，彻底吞噬的眸子，平静地扫视着那片，即将将他彻底淹没的亡灵怒潮。
“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苏醒了的太古怨灵耳边。
“这一切，的确，该结束了。”
神海之中，那冥界之主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都这种时候了，叶枭竟还能笑得出来。
“哼，故弄玄虚。”
他冷哼一声，便要催动那亿万怨灵，将叶枭连同他身下那头，气息不稳的轮回圣龙，彻底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此时。
叶枭的意志，动了。
那道，本该被死气，侵蚀得摇摇欲坠的意志，竟是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姿态，轰然爆发。
它没有去抵挡那扑面而来的杀意。
也没有去镇压体内那疯狂反噬的冥主。
而是化作了亿万道，充满了“轮回”真意的无形烙印，精准无误地落在了那，每一头，太古怨灵的眉心。
“他赐予你们的，是永恒沉沦的虚假‘新生’。”
“而我。”
叶枭的声音，平淡，却好比最终的审判，在所有亡者的神魂最深处，轰然炸响。
“将赐予你们，得以安息的真正‘死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
那亿万道，轮回烙印，轰然亮起。
那并非攻击。
而是一扇门。
一扇，通往真正“轮回”的门。
门后，没有厮杀，没有怨念。
只有，足以洗去一切尘埃的安宁。
“轰。”
那片，本已狂暴到了极致的亡灵怒潮，竟是猛地一滞。
所有怨灵的动作，都停住了。
它们那燃烧着猩红鬼火的眼眶之中，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名为“挣扎”的神情。
一边，是被强行唤醒，受人驱使，永无止境的复仇。
另一边，是放下一切，魂归故里，得以解脱的安宁。
“不准选。”
冥界之主那气急败坏的咆哮，在叶枭的神海之中疯狂炸响。
“我才是你们的主人。”
“我命令你们，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他拼命地催动着那股，与怨灵同源的死亡本源，想要将它们，重新拉回杀戮的深渊。
可，晚了。
“吼。”
那头，早已只剩下一具残破骨架的太古龙鲸，猛然仰天长啸。
它那燃烧着猩红鬼火的眼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支，刚刚才从它尸体上碾过的神庭军团。
又看了一眼那个脸色苍白，却依旧，给了它选择的男人。
最终，它眼中的复仇火焰，缓缓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解脱。
它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叶枭的方向，缓缓地低下了那，从未对任何人，低下过的巨大头颅。
仿若，在行一个，跨越了纪元的古老之礼。
紧接着。
它那庞大如山岳的残破骨架，便在那道轮回烙印的接引之下，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漫天光点。
没有怨气，没有不甘。
只有，最纯粹的回归。
一变二。
二变四。
四变八。
那场景，就像是一场，无法被阻止的雪崩。
一场，由“复仇”，转向“安息”的盛大葬礼。
“不，不。”
冥界之主发出了不敢相信的尖叫。
“你们是我的，你们是我君临这片宇宙的第一支军团，你们怎么敢，背叛我。”
他无法理解。
为何，这些，以怨念为食的亡者，竟会放弃复仇，选择死亡。
“因为。”
叶枭那冰冷的声音，好比一柄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上。
“你，也配执掌死亡？”
话音落下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