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点漫天飞舞，仿若一场盛大的葬礼。
为虚空市场至高无上的法则送葬。
钱如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被强行剥离的生命精气与修为，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回流。
死而复生的感觉让他浑身战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与更加病态的张狂。
他活下来了。
在金律天平的“资产清算”之下活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钱如山癫狂地大笑起来，他扭曲的面容转向叶枭，充满了怨毒与蔑视。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四海商会的底蕴。
通天塔的法则又如何？在我们会长面前，一样要碎。”
那只由无尽财富与商业气运凝聚的巨手并未消散，它横亘在虚空之中，五根手指仿若五根撑天的神柱，散发出的威压让整片星域都在哀鸣。
巨手的主人，四海商会的会长，并未现出真身。
但这只手，便是他的意志，便是他的权柄。
叶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只手，平静地看着死而复生的钱如山。
他身后的纤儿，那双本该纯净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猩红的杀意。
主人受到了挑衅，这比任何对她自身的侮辱都更让她愤怒。
“蝼蚁，你很不错。”
那道霸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的源头似乎就来自于那只遮天巨手。
“能够让金律天平判定你的价值高于我商会的一位管事以及一艘镇域级战舰，这说明你本身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商品’。”
这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就像一个最精明的商人，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格。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
巨手缓缓伸出一根食指，遥遥指向叶枭。
“自我了断，我可以给你留一具全尸。或者，由我出手，将你和你身后所有与你相关的东西，全部从这片虚空中抹去，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四海商会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
“我四海商会的脸面，更不是谁都能踩的。”
话音落下，那根手指上凝聚的气运之力陡然暴涨，虚空开始层层塌陷，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黑洞，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叶枭彻底吞噬。
钱如山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小子，听到没有。我们会长金口玉言，给你一个自我了断的机会，已经是你天大的荣幸了。”
叶枭没有理会钱如山的叫嚣。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层层虚空，仿若看到了那只巨手背后，端坐于无尽财富王座之上的那个男人。
“四海商会，好大的威风。”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砸了别人的规矩，还要杀人灭口。看来‘强买强卖’不是你一个管事的个人行为，而是你们整个商会的行事准则。”
“放肆。”
那威严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波动，那是被一只蝼蚁冒犯的薄怒。
“这诸天万界，我四海商会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卖什么就卖什么。我的意志，就是规矩。”
遮天巨手猛然握拳，一股风暴席卷开来。
风暴所过之处，星辰陨灭，万法成空。
那艘原本不可一世的战争机器，在这股风暴面前，就像是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吹得东倒西歪，舰身上的灵光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钱如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这才是会长的真正实力。
仅仅是意志降临所掀起的一丝余波，就足以摧毁他引以为傲的一切。
那么，处于风暴中心的叶枭呢？
他必死无疑。
然而，就在那毁灭性的风暴即将触及叶枭身体的一刹那。
“叮铃。”
一声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毫无征兆地响彻了整片虚空。
这声音仿若拥有某种魔力。
它响起的瞬间，那足以撕裂星域的恐怖风暴，竟然就那样凭空静止了。
时间，空间，法则，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唯一能动的，只有叶枭。
以及，从虚空裂缝中缓缓走出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青衣，腰间挂着一个黄铜铃铛的童子。
他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冲天辫，粉雕玉琢，可爱至极。
但他出现之后，即便是那只由财富与气运凝聚的遮天巨手，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童子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到那漫天破碎的金色光点前，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一招。
“唉，说了多少次了，老金你这个脾气就是改不了。这‘金律天平’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但毕竟是塔里的东西，打碎了总归是要赔的。”
童子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无奈。
他手掌翻转，那些破碎的金色光点便迅速汇聚，在他的掌心重新凝聚成一架小巧玲珑的金色天平。
只不过，新的天平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显然是受到了无法逆转的损伤。
做完这一切，童子才转过身，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向那只遮天巨手。
“金不换，你过界了。”
他的声音依旧稚嫩，但“金不换”三个字出口，钱如山却仿若被九天神雷劈中，整个人都傻了。
金不换。
四海商会之主，以“万物皆可交易，无物不可定价”的理念，在短短数个纪元内，将一个不起眼的小商行，发展成横跨诸天，富可敌国的商业巨擘。
传闻中，他甚至与神魔做过交易，用财富买到过真正的神位。
这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用金钱与气运堆砌起来的无上存在。
而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童子，竟然直呼会长的名讳。
“通天塔的守塔人？”
那遮天巨手背后的声音，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原来是九童子你亲自来了。怎么，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从那塔里走出来？”
名为九童子的青衣童子撇了撇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你的人，在通天塔庇护的虚空市场里，公然违背市场法则，甚至出手打碎了‘金律天平’，这还叫小事？”
“金不换，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通天塔一个交代。”
金不换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交代？好啊。”
那只遮天巨手缓缓摊开，掌心之中，无数星辰生灭，海量的财富气运凝聚成一颗璀璨夺目的金色宝珠。
“这枚‘万宝源珠’，足以修复一百架金律天平。这个交代，够不够？”
九童子看了一眼那颗宝珠，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摇了摇头。
“不够。”
“哦？”金不换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那你要如何？”
九童子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叶枭。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叶枭，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好奇。
“你就是那个在天平判定里，价值超越了一艘镇域级战舰的小家伙？”
叶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能感觉到，这个童子身上没有任何杀意，但其体内蕴含的力量，却比那金不换的意志化身，还要恐怖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