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或者说,“拆解”,在碎脊镇的门口,血腥上演。
敖灵霜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冰冷。
她再一次,领教了叶枭的行事风格。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只需要轻轻地拨动利益的杠杆,就能让敌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是在战斗,他是在制定规则,然后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按照他的规则,去互相厮杀。
很快,战斗结束。
那两台工程机械,将一枚还沾着血肉的储物戒指,和那个黄铜算盘,恭敬地递到了叶枭面前。
叶枭接过东西,看都没看,便转身朝着镇内走去。
那些妖修,分食了金不换手下的血肉和法宝之后,非但没有任何敌意,反而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用一种混杂了敬畏与恐惧的眼神,目送着他离开。
从今天起,碎脊镇的规矩,变了。
穿过混乱的碎脊镇,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广袤的,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森林,出现在他们面前。这里,才是万妖国真正的疆域。
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按照敖灵霜的说法,进入内域之后,沿途应该会有龙族设立的暗哨和驿站。
可他们走了整整一天,却连一个龙族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反倒是那些寻常的妖族部落,在看到他们一行人时,都露出了好比见了鬼一样的表情,远远地就躲开了。
“不对劲。”敖灵霜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我二叔的动作,不可能这么快。即便他封锁了皇城,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外域所有的势力都清洗一遍。”
叶枭没有说话,他的魂力,早已散播出去。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充满了煽动性的精神力量。
这种力量,并不强大,却好比微风一样,无孔不入,悄无声息地影响着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生灵的情绪。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们抵达了一座建立在巨大古树之上的狐族城镇。
只是,他们才刚刚靠近,刺耳的警报声,便响彻了整个城镇。
无数狐族的战士,手持兵刃,出现在树冠之上,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白袍,面容姣好,身后拖着三条雪白尾巴的狐族长老。
“敖灵霜!”那长老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鄙夷,“你这个勾结人族魔头,出卖妖国利益的叛徒,竟然还敢回来!”
敖灵霜的身体,猛地一僵。
叛徒?
她看着那些曾经对龙族毕恭毕敬的狐族,此刻却用一种看杀父仇人般的眼神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花长老,你在胡说什么!”敖灵霜厉声喝道,“我乃父皇亲封的镇南王,我何时,成了叛徒?”
“还敢狡辩!”花长老指着敖灵霜身后的叶枭,声色俱厉,“你身后的那个人族,是不是叫叶枭?他是不是用妖法,篡改血脉,扰乱传承?你是不是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将我妖国最核心的血脉秘密,出卖给了他?”
敖灵声音一滞。
花长老说的每一句话,都好比一根毒针,精准地扎在了她的要害上。
她无法反驳。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做的,的确是这些事。
“看来,你二叔,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叶枭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看着那些群情激奋的狐族,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没有选择用武力来征服,而是选择了,一场更高明的战争。”
“舆论战。”
就在这时,城镇中心,那棵最古老的圣树之下,一个温和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通过某种扩音法阵,传遍了整个森林。
“各位同胞,请稍安勿躁。”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面容俊朗,气质儒雅的青年狐族,从人群中走出。
“三公主殿下,或许只是一时受到了那人族魔头的蛊惑。我们,应该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看着敖灵霜,眼中充满了悲悯与痛心。
“殿下,您还记得吗?在万妖国的史书上,记载着一万三千年前,那场让人族与妖族,都付出了惨痛代价的‘血脉之殇’。”
“当时,就有一个和您身后这位叶先生一样,自称能‘优化’血脉的人族强者,来到了万妖国。他用他那神乎其神的手段,为无数妖族,提升了血脉。可结果呢?”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痛。
“所有接受了他‘改造’的妖族,都在一夜之间,血脉崩溃,化作了没有理智的怪物,自相残杀。那场浩劫,险些让我万妖国,亡国灭种。”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窃取了我们无数王族的血脉本源,逃之夭夭。”
“历史,难道还要重演吗?”
他的话,字字诛心,充满了煽动性。
周围那些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妖族,在听到这段“历史”之后,看着叶枭的眼神,彻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杀意。
就连敖灵霜,都感到一阵心神恍惚。
她从未在任何典籍上,看到过这段记载。
可对方说得,却有鼻子有眼,仿佛真有其事。
“你是谁?”敖灵霜死死地盯着那个青年狐族。
“在下青丘狐族,涂山镜。”青年狐族对着敖灵霜,优雅地行了一礼,“现为万妖国新主,敖天殿下座下,首席史官。”
“我的职责,就是记录历史,以及,防止历史的悲剧,重演。”